【17,給情敵陪笑臉】

    周亞璇回到余瑾身旁，見他鬆了好大口氣。「我真怕妳不回來了！」

    看他那麼緊張，她覺得是該講清楚的時候，總不能讓他繼續誤會下去。「余瑾，我要先跟你解釋清楚。」

    但余瑾在意的是－－「妳都叫我余瑾嗎？感覺好生疏，叫我瑾就好，我喜歡這樣。」

    「余瑾，你搞錯了，你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其實我不是，我只是……」她心想既然答應了朱學禹擔任余瑾的看護，不如就這麼說吧！「我只是你的看護而已。」

    余瑾愣了一下，然後臉色漸漸轉為難看。「是我做錯了什麼事，妳才會這麼說，難怪剛剛妳的朋友會對我這樣兇，她一定是叫妳和我分手吧？亞璇，妳聽我說，」他將她拉近到胸前，臉近得不能再近。「無論我之前做了什麼事，請妳原諒我。」

    「我沒騙你，我只是看護。」她撥開他的手，倒退到他伸手不可及的地方。

    當她退開的時候，她瞧見他的表情非常痛苦絕望，這令她也感到相等的難受。

    「你要相信我……」

    但余瑾根本聽不進她的話。「如果知道會這樣，我情願車禍時就死掉！點滴我也不要打了。」他激動拉著手腕上的管子。

    周亞璇趕緊阻止他，也按了護士鈴。護士來到病房裡，見狀一同安撫著他，也順道提醒余瑾的檢查安排在明天上午，他聽見正好以此要脅，大吵大鬧。「我不要做檢查，我什麼都不要做，我要出院！」

    「余瑾，你別這樣。」周亞璇央求他。

    「除非妳答應不會和我分手，也不會離開我。」

    她一遲疑，余瑾就繼續又喊又叫，連鄰床都受不了，出聲抗議，她只好就範，開口答應他，他食髓知味後又得寸進尺。「還有，妳得叫我瑾。」

    「好、好、好，你說的都好。」

    「從現在起，我要叫妳『亞』，這樣就更完美了。」這會兒他會笑了，周亞璇感嘆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事事都依了余瑾的要求，他似乎也有點累了，但卻強撐著眼皮盯著她。「剛剛的事妳不會生氣吧？我是真的不能沒有妳。」

    「我沒生氣。」不只如此，她還有種心疼加心動的感覺。「你睡吧！」

    「我睡了，妳會不會離開？」

    「我會回家盥洗，大約一個小時後回來。」她用溫柔的語氣換取他的信任，也並沒有食言。

    周亞璇從家裡回到醫院後，她坐在家屬椅上靜靜看著余瑾的睡臉，想起他之前說的話，他說「他真的不能沒有她」，此時她的內心波濤洶湧，想著若是真的能擁有他的愛，那該有多好……周亞璇命令自己停止想像，這一切都是虛幻的，她不能沉迷於此。

    突然覺得頭有些重，她一靠邊上的椅子就立刻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爸爸來找她，他摸著她的小臉說「幸福來了要把握」，她問爸爸是什麼意思，但他的影像卻愈來愈模糊，她抓住爸爸的手拜託他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妳放心，我不走。」

    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卻不是爸爸的聲音，她瞪大眼睛瞧，爸爸的臉竟變成余瑾的臉，再次微笑重申：「我絕對不走。」

    周亞璇眨眨眼，才肯定面前是現實而非夢境。她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余瑾坐在床沿，他一手放在她的臉頰上，而她的手正緊抓著余瑾的手腕不放，景像宛如昨日一模一樣，只是兩人角色對調而已。

    她急忙爬起身，卻拉近與他的距離，他毫無顧忌地朝她的頸窩深吸一口氣，她嚇了一跳又縮回床上，一張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妳身上有一股香味。」余瑾像佔到什麼便宜那樣竊笑。

    「那是馬鞭草的味道。」以前母親長期住院，很討厭醫院裡消毒水跟藥味，所以她試了幾種精油，媽媽最喜歡這種馬鞭草的味道。她昨天便將家裡的精油帶過來，希望余瑾在醫院裡不會有不舒服的感覺。她指著椅子上的皮包說。「我包包裡有那種精油。」

    他搖搖頭。「那是妳身上的味道。」

    實際上，她用的洗髮精和沐浴乳也都是添加這種精油，但不曾有人發現，他是第一人，他之所以會發現也證明他剛剛靠她有夠近，他到底看著她睡覺看了多久？

    「我喜歡妳身上的香味。」他作勢要再聞一聞，她急忙用被單遮著自己。

    賴華仁醫生剛好來巡房，看到周亞璇躺在病床上，又見到兩人的互動，掩著嘴咳了幾聲。

    她一見著醫生和護士來到急著想下床，但余瑾的手橫在她的身上，根本動彈不得。余瑾先開了口。

    「醫生，你來了，我看亞璇在椅子上睡得不舒服，所以就把她抱到床上睡。醫生你不會介意吧？」他遇上賴華仁醫生時的口氣聽來都有些挑釁意味。

    「你的反應實在不像失憶的人。」賴醫生不做正面回答，但不悅的語氣卻十分明顯。

    「失憶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我還有一個愛我的女友，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對余瑾的話，賴醫生已經忍無可忍。「既然如此，你還要繼續作檢查嗎？或者就維持原樣好了。」

    「要檢查！當然要檢查！」開口的人是周亞璇，她使盡吃奶的力氣推開余瑾的手，然後急忙翻下床，整整衣著。「請問什麼時候檢查？」

    「一小時後。」賴華仁醫生對她的口氣稍稍好轉，叮囑了一些事才離開。

    醫生一離開，她馬上瞪著余瑾。「你怎麼可以對醫生的口氣這麼不禮貌？下次可不准再這樣了。」

    余瑾聳聳肩。「難道妳要叫我給情敵陪笑臉？」

    周亞璇眼睛瞪得超圓。「什麼情敵？太離譜了！賴醫生才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相信我的直覺。」

    什麼直覺？花花公子的的直覺嗎？周亞璇真想嘲諷他幾句，但心想他都失憶了，也別這樣落井下石。「總之，你得乖乖去做檢查，知道嗎？」

    余瑾竟學著她的口吻道：「總之，妳別單獨跟他相處，知道嗎？」

    他義正詞嚴的樣子令她啼笑皆非。

    在余瑾接受核磁共振檢查時，周亞璇在外頭等候著，沒想到賴華仁醫生卻出現在此地，她顯得很意外，有些不自在地先開口為余瑾的態度向醫生道歉。

    賴醫生問。「妳為什麼要幫他道歉？妳跟他真的是男女朋友？我記得第一次遇到余瑾時，妳曾經說過他不是妳的男朋友，你們後來交往了？」

    她紅了臉，心想他怎麼記得如此清楚，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向賴醫生解釋。「我真的沒和他交往，只是受人之託擔任他的看護，只是余瑾失憶後好像誤認我是他的女友……」

    「誤認？妳沒向他解釋嗎？」

    「我有解釋，不過他不肯接受，我會另外找機會慢慢向他解釋清楚。」

    「那樣就好。」賴華仁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腼腆，他慢慢靠近她。「因為妳還在唸書，我不想讓妳分心，但其實我一直在等妳大學畢業。」

    周亞璇僵了一會。她真的沒想到賴華仁對她有男女情誼，一直以來，她認為他是因為曾經治療過她的母親，才會對她有多一分的關心，也或許是她沒心談感情，所以才沒發現到他的心意，但她卻始終視他是一個敬重的對象，從未也其他想法。

    賴醫生是個好人，她不希望傷害他，該怎麼回覆呢？

    她鎖著眉看著賴華仁，然後低下了頭。「我畢業之後打算到美國去。」這是真的，不是隨便敷衍的理由。

    賴華仁花了數分鐘才能壓抑他的驚訝之情，期間他還數度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沒說出來，良久，他像是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就淡淡一笑。「沒想到妳有這樣的計劃。」

    兩人靜默了一會，他又開口道：「或許妳會覺得我愛管閒事，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余瑾這個人不適合妳寄託感情。」

    難道連賴華仁都看得出她對余瑾的感情嗎？天啊，她還需要再自欺欺人下去嗎？「我很明白。」她小小聲地說。

    「我還有事。希望剛剛的話不會給妳困擾！」

    「賴醫生，」周亞璇叫住他。賴醫生不免心中又升起一絲希望地回頭看她。「我，我很謝謝你關心我，真的謝謝！」

    賴醫生輕輕點下頭，默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