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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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三姐妹性格各异,大姐稳重爱cao心,二姐像江南水乡里养出来的温婉性子,到了老三这里,长了一张损嘴,看着顺眼还好,看得不顺眼能笑着怼死你。 “宝贝儿,这眼看天要黑了,现在道午安是不是晚了点?跟三姐说说,是不是昨晚折腾过头所以起晚了,这个点儿才过来?”邵诺说完对他抛了个媚眼,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赵锦辛“……” 这不才下午两三点么… 赵锦辛不是没见识过邵诺的毒舌,什么话都敢往外蹦,邵雯投了她一眼,“大姑娘家的,说话委婉一点,当心爸听见又要说你。” 茵茵正拿着鱼饲料一点点往里撒,两条大鱼争相竞食,赵锦辛走过去也捏起一把丢进去,一下子丢多了,惹得小姑娘跳脚。 “小舅舅,你不要这样丢进去,会把它们撑坏的。” “茵茵长大了,不再是抱着洋娃娃哭鼻子的小丫头。”赵锦辛笑着看她揉她柔软的麻花辫,小姑娘羞恼,鱼食一扔,不搭理他了。 “锦辛,这次回来不走了吧!”邵夫人拉着他的手,满眼疼惜,她虽生了几个孩子,对不是她亲生的锦辛其实最上心。 这孩子生来娇贵,哪里吃过那些苦,想想他受过的那些伤,邵夫人心疼地不行。 痛苦不可避免,但可以选择是否愿意受苦,受的苦又值不值得,赵锦辛认为是值得的。 “舅妈,不走了,我哥在哪里我在哪里。” “这话听着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宝贝儿,别傻傻的被群群欺负了。” “三姐,你别乱说话。”邵群剜她一眼,三十多岁的人依旧学不会稳重。 有些人性格天生使然,与年龄无关,可以肆意几十年,比如邵诺。有些人在在乎的人面前可以尽数改变,彻头彻尾判若两人,比如邵群。 “怎么啦,我实话实说嘛,宝贝儿这么可爱,配你实在浪费。”上次家宴她没回来,跑去澳洲浪了一圈,回来后家里天翻地覆,弟弟为了小表弟被老爸揍进医院。 任是阅尽千帆的她也跌破下巴,两个弟弟搞在一起了,天下奇闻,他们老邵家完犊子了。 本想着去医院看看他弟究竟脑子被哪块门板挤了,见到人时干巴巴地一个字吐不出来,好好一个人躺在那儿断腿断脚,实在可怜。 细究之下才晓得,她妈和大姐早就知道他俩的事了,亏她当初傻乎乎跑去跟邵群包养的男人施压,结果他弟只是玩玩儿,真心全付给另一个弟弟去了,老天爷这玩笑整大了。 “三姐,别说笑了。” “怎么会是说笑,瞧你俩儿,戒指都戴上了,我们家的小宝贝儿,这辈子注定被群群这只灰尾巴狼吃得死死的,唉!” “把你自己的事情cao心好比什么都强,听说又交了新男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我们看看?”大姐坐在一旁稳如泰山。 “哈哈…没有的事,还是小弟的事情要紧。”邵诺大手一挥,女汉子形象淋漓尽致,这不拘小节的性子不知道像谁。 赵锦辛被一家人围着,邵群靠着沙发点烟,撑起下巴笑着看他坐在几个女人中间,心口被温柔撑满,好像家就该这个样子。 从前他不怎么爱回家,不喜欢被管束,现如今巴不得有个人跟在他后面管着他,站在他身边,与他齐手并肩分享彼此的一切。 烟剩最后一口,时间差不多了,赵锦辛紧张地站起,邵夫人看出他的不安,微笑着安慰他,“去吧,没事的。” 赵锦辛先是敲响了二楼的书房门,不久后里面传出威严的声音,邵群牵起他的手,两人十指紧扣,一前一后走进去。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赵锦辛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么紧张过,其实舅舅对他极好,他从来没有害怕过他。 “舅舅安好!” 邵父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一秒后不动声色移开。 桌子上的棋盘黑白四散,白子被黑子围攻的近乎绝望,毫无胜算,邵父皱紧眉头思考,手上的子迟迟不落。 大概是自己太偏心黑子,一片白子稳稳落在一边的棋奁里,边缘的那一颗掉落在地,滚到赵锦辛的脚边,输赢既定。 书房里安静如斯,仅有那一声棋子落地的声响,赵锦辛弯腰捡起那枚棋子握在掌心里,他朝前走了几步,摊开手掌,棋子递到邵父面前。 “舅舅,差一颗。” “邵群去找你的。” 邵父没有接那枚棋,目光深沉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这孩子这些年出落的越来越精致漂亮,也算看着长大的,怎么会想到… “四个月前,我已经说过,他的事情以后自己做主。”老人只是陈述着自己的话。 “爸…” “邵群,我现在郑重地问你,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能扛得住?”包括来自各方舆论的压力,他在对邵家和赵家的名声弃之不顾。 “我扛得住,这是我和锦辛的事,与旁人何干?邵家也好,赵家也罢,我们家需要看别人脸色过活?我邵群也不需要仰人鼻息,我敢作敢当,自然有本事堵住悠悠众口。” “好,很好,邵群,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他日…你出去吧,锦辛留下。” “爸…” “出去,别叫我说第二遍,别搁我跟前晃,看着心烦。”邵父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锦辛他…” 邵群欲言又止,担心地看着他家宝贝,赵锦辛朝他摇摇头,邵家父子长相相似,寒着脸时如出一辙,邵父气场较之强烈,邵群在他面前稍显稚嫩。 “怎么?难道我会吃了他?” “哥,你先去,我一会儿来找你。” “哼!” 如果有不对劲大声叫我,我在门口守着。他用唇语念叨,邵老将军额头黑下三道线。 书房门推开再次合上,邵群不敢离得太远,靠在走廊一侧,侧耳静听,他爸不会像揍自己那样揍锦辛吧? 书房内两个人不知外面焦急,悠闲的下起棋来,桌子上的残子归置各处,邵父坐在书桌后面,“陪舅舅下盘棋。” “好!”赵锦辛虽在美国长大,接受的是西洋教育,自小受赵夫人影响,兴趣班没少去,什么没学精,一样不落下。 回想幼年他好忙,无忧天真想做什么做什么,赵荣天夫妇不拘着他,精心呵护长大,长成如今这副矜贵纯真的样子。 邵群与他是两个极端,骄傲放纵的性子因赵锦辛变得成熟隐忍,不能说不好。 红木桌子上香炉里燃着沉木香,rou眼可见的轻微烟气萦绕,淡淡的味道带有一丝丝清凉,闻久了可凝神静气。赵锦辛渐入佳境,手上的棋子速度变慢。 墙上的时针绕过两圈,邵群抽完几根烟后,在门外焦躁不安。他爸把锦辛拦在里头不知道做什么,两个小时他尽心尽职扮演门神,无数次想闯进去把人带出来。 邵诺上来时,邵群在门口徘徊,家里的垃圾桶佣人每隔几个小时会清理一次,垃圾箱上的烟灰缸内塞满烟头,邵诺朝他伸出手。 意思很明显,邵群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半盒子给她,邵诺熟练的点火,徐徐吸了一口,姐弟二人站在楼梯口书房外吞云吐雾。 “担心啊?你别看我啊,你把他他带回来该知有此一劫,挺着吧老弟,走到这一步了,离成功不远矣!姐挺你,再不济你俩生米煮成了熟饭,两个大男人又生不了孩子可以搬出去住嘛,别人能怎么着你,是吧?” 邵群几乎被这番话气笑了,不过她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把人绑在身边比什么都强,看来他要尽快去办手续。 “后天你生日我就不掺和了,明晚要飞澳洲,我先睡个美容觉,晚饭前记得叫我。”邵诺走到走廊尽头拐进其中一间房。 终于,在邵群踯躅三个小时后,书房门开了,赵锦辛从门内出来,邵群把人扯到跟前仔细打量,全须全尾毫发无损,拎着的心放下大半。 “哥,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他眼睛亮晶晶,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担心尽数消去。 邵群把人从头看到脚,焦急神色恢复成波澜不惊,“爸没对你怎么样吧?你在里面几个小时不出来,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臭小子,别挡着门口,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邵父背着手走出来,面色不沉不喜,一派从容地下楼,客厅里的食物香味飘上二楼,刚刚好是晚饭时间… “爸真的没为难你?” “没有,我和舅舅下了几个小时的棋,唔…累死我了,又累又饿…”他揉揉空虚的腹部,掩盖不住脸上的笑意,心情十分不错。 没想到舅舅把他留下来是陪着下棋。 “锦辛,你觉得邵群怎么样?” 这是自己在输了第五盘棋后舅舅开口问他的第一句话。 “他很好!”赵锦辛在中间落下一子,棋面活了一片,邵父拧眉思索。 “哦?怎么个好法?” “我不知道,总之他在我这里独一无二无法替代。外人或许看重的是他的家世外表,他的金钱地位,我只看到一个不要命的,想为我跳楼的傻子。”伤成那样义无反顾想求和,只怕自己叫他去死他也眼睛不眨一下,这样的人岂能辜负。 邵父执子的手一顿,“你们的事我不反对,但是,不要太张扬。” 赵锦辛闻言手里的子掉落在棋盘上,一脸难以置信,这是…接受的意思么? “舅舅…您是说…” “输了棋这么开心?”邵父神色稍缓,这大概是他这么久以来露出的最温和的神色,大有雪化春回冰消冻释。 “啊?”赵锦辛低头一看,那颗子掉下去将将自填死路,落子无悔,他甘愿认输情愿低头,只因他得到了最想要的结果。 “谢谢舅舅…” “别高兴得太早,日子绵长,你俩日后会怎样暂且不知,不要后悔你们今日的决定。” “不后悔,怎么会后悔…”他摇着头,目中含泪,喜极而泣! “傻孩子!”邵父轻叹,或许放下后反而倍感轻松,“老年人”的生活,除了一板一眼,也可试着去享受剩下来的天伦之乐,脱下料峭军装,他也只是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