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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元会夜宴

    

5.元会夜宴



    雪日一过便是年。云朝国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大雪洗礼后,转眼间就到了正月时节。王城内一派喜庆热闹氛围,未消融的雪色和春帖的赤红交相辉映,为安稳平和的生活添了更多的欣荣和希望。

    皇宫有在正月初一举办元会夜宴的习俗,宴请众臣的帖子也早已下发到各自的府上了。

    初幼卧在孟清怀里,雪白的小爪按在他的书卷上。

    “阿清,我也想去皇宫。”

    孟清撇眼看了她一下,随后又将目光移回书卷上。

    “上次带你去宫里,你偷偷溜开,还在皇宫里迷了路。要不是后来碰巧被付恒遇到,你就等着被别人抓住做成麻辣兔头。”

    “嗯哼,上次是意外,再说,我还可以变成人,随便向宫里的美女jiejie们问个路不就回来了。”

    “是是,变成长着兔耳的人,然后立马识破你妖怪的身份,再把你送到地下斗场做奴隶去。”

    初幼:……

    她竖了竖耳朵,想要变成人形再求求孟清,但是最近正值她彻底进化成人的时期,暂时还不能随意所欲地变化形态。于是她两只毛茸茸的长耳又耷拉下来,转而偏头轻轻地蹭着孟清的手腕。

    “求求主人,求求主人。只要主人带我去宴会,幼幼做什么都可以。”

    小兔的处世法则:要想拿到自己渴求的东西,就得学会灵活地使用各种手段,强取豪夺,坑蒙拐骗,威逼利诱,或是撒娇卖俏。而她冬巫山下的绝色jiejie们更是教会她如何将撒娇求人施展到极致。

    初幼身上的软毛轻柔地刮蹭着孟清的肌肤,她又伸舌在其掌心内轻轻舔舐,黏腻温热的触感勾起了一阵酥麻的痒意,这股痒意顺着孟清的胳膊攀沿其上,漫布到他的心头,像是有蝴蝶在其中振翅慢飞,牵扯出无尽的难耐。

    “够了。”孟清伸手抓住初幼的后颈将她提了起来,“带你去就是了。”

    他又将小兔托在掌心,另一只手轻轻地拍在她圆滚滚,软乎乎的小屁股上。

    “不用总是这样求我,你想要的我都会给。”

    听到孟清略带认真的话语,初幼眨巴眨巴大眼,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随后又立着耳朵,轻轻一跃,从他掌心跳到他的肩头,小爪儿拍在孟清的脸上。

    “知道啦,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就不这样了。阿仙jiejie说男人都喜欢这一套,我以为你也会喜欢…”

    孟清挑挑眉,想到初幼以前在冬巫山的道观里生活,接触的人不仅单一也很单纯,在山下也总是往烟柳之地玩乐,对男女关系以及距离的认知和把控不是很完善。尤其后来半成形时还遇上了他这个…嗯…好色之徒,天天教她怎么寻欢作乐…

    孟清心生一丝愧意,他略微思索一番后便对着初幼说道:“等你成形后,送你去学堂读书,你可愿意?”

    初幼虽脱离兔形不久,但不知是不是经受过道观里仙师道长们的教导,也能粗略地认得一些字,读懂一些书籍。只是她生性贪玩,偶尔教教她还可以,要让她整日去学堂的话,孟清怀疑不出三天她就会溜出去玩乐。

    “学堂?”初幼晃了晃耳朵,她下意识有些抵触,直觉告诉她这应该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但是看到孟清微微蹙起的眉头,她转了转圆溜溜的大眼睛,声音小小地应了下去,“愿意。阿清想让我去的话,我去便是了。”

    孟清有些讶然,他伸手将小兔撑在掌心之间,两手的虎口处架着初幼短小毛绒的前爪,低着头凑到她面前。

    “送你去学堂是想让你多多学习知识礼仪,学堂里也有其他世家子女,你也可以与她们交好,了解云朝国内的风俗人情。这边不同于冬巫山,妖与人之间的地位隔阂很分明,你可要伪装好了,别让我到时候真去地下斗场捞你。”

    “嗯哼,明白了。”

    初幼摇晃着悬空的两条后腿,点点头示意孟清自己知晓了。

    未来之事不可测。

    但可测的是初幼如愿地跟着孟清赴宴了。

    马车一路悠悠地向宫城方向驶去,晚风吹动轿帘,将热闹欢动的王城之景展示在初幼面前。

    大道两旁牵起了灯笼帘帐,黄色的烛火在其间微微跳动,在夜里映照出一片明亮。赏街游玩的行人熙熙攘攘,那些五彩的光也流转在他们脸上,落在他们眼里,点燃起深幽眸色里的光芒。

    空气里弥漫焰火燃放后留下的淡淡的烟销味,也有食物飘散的香甜气息混杂其中,并不难闻。初幼卧在孟清怀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这里没有雪后消融的刺骨寒意,只有在热闹盛世下以烟火人情凝成的温暖。

    “希望和你长长久久。”

    初幼把脸埋在孟清的掌心,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两句。

    原本撑着头欣赏帘外街景的孟清眸色一闪,灼灼光华绽放其间,甚似千万星辰坠落到汪洋之中,砸起无数细碎的光耀。他微微拢起手,将小兔囚在掌中,初幼被这突然的挤压弄得有些不舒服,她摇晃着身子,想要挣脱,忽而听得上方一句话轻轻地落了下来。

    “我也这般希望。”

    皇宫元日夜宴平平无奇。

    …这样说是有些偏颇了,但初幼自听到孟清的话后,一直沉浸在虚幻的粉色泡泡中不能回神。而孟清也因为入宫后不便与她聊天,故没有再出声。这样看来初幼倒真像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宠物小兔了。

    孟清端坐在食桌前,自然地将装着蜜饯糕点的小碟推到初幼面前,他还向侍女要了一只小号的玉杯,盛了些清水以便自家小兔饮用。

    “端亲王的小兔还真有趣。”

    侧边,一句温和轻淡的话语响起。

    付恒面露微笑,一只手托着小巧的玉杯,另一只手握着一把红色的扇子,悠悠地扇动着。

    他如往常一样穿着一身素净淡雅的服袍,唯有那把红扇亮眼得有些突兀。

    初幼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她的目光落在付恒的脸上,立马认出这是那天捡到落单的她的大人。随后她的视线又被那把红扇捕获,没由来地,她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难道在哪里见过这把扇子?

    她竖着耳朵仔细回忆回忆,没能想起什么后,便将其抛之脑后,扭过身子扒拉面前香甜的糕点去了。

    “游历时遇到的,带回来后没想到她这么贪玩又好吃,”孟清唇边勾起一丝笑意,察觉到初幼竖得越来越高的耳朵,以及故意放缓的进食动作,便又说道,“上次之事还要多谢付大人了。”

    初幼立马心虚地将耳朵垂了下去。

    付恒目光深邃地打量了一眼小兔,随后面向孟清时,不动声色地将其中点滴情绪掩去。

    “无妨,只是碰巧遇上…”付恒顿了一下,不知道孟清的宠兔唤作何名。

    “团子。她叫团子。”

    付恒长眉微挑,随后点点头,唇边生出和善的笑意。

    此后宴会如常进行,只是容妃娘娘因为身体不适没能出席。宴会上有人哀叹几声,往年元日夜宴容妃还会亲自表演乐舞,其舞姿翩翩似蝶仙,一袖一振宛如新叶枝上摇,柳条乘风飘。举国之佳人,未有能胜其色者。

    孟钰正坐在高位,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举杯邀众臣共庆佳日,祈福新年天下太平。孟清也得跟着一起举杯,觥筹交错间,初幼趁人不注意偷偷地喝了几口杯中的岁酒,初时一阵辛辣味从舌尖,喉间绽开,后又觉出一丝淡淡的甜味来。初幼忍不住多尝了几口。

    宴会气氛愈浓,初幼的醉意也愈浓。

    除了醉酒带来的微醺感,初幼还觉得全身有一种莫名的瘙痒感,好似身上的软毛倒长,在肌肤上扫刷。初幼俯在食桌上,抬着眼四处打量。

    孟清因为前不久才回城,宴会上不停地有人向他敬酒询问,他忙于应付这些,一时也没察觉到初幼的不适。

    初幼眯着眼睛,身上的痒意愈来愈烈,四肢感觉被束缚了起来,想要破除无形的禁锢,向外延伸。她心觉不妙,立马扭过身子,想要从桌上跳下去,又想张口呼唤也有几分醉意的孟清。

    宴会人声嘈杂,歌舞音浓。初幼无意识地从口中逸出呢喃被喧闹盖过。她前爪搭在食桌边缘,身子忽然一沉,便从桌上直直地掉落下去。

    预想中与地面相贴的撞击感没有产生,初幼落到一张温暖的掌心中。

    “小心。”

    她听到一句温声提醒,随后又有人接过了它。

    闻着熟悉的味道,初幼半眯着眼睛,将头深深地埋在孟清怀里,她听到孟清在向付恒道谢,然后他又抱着她起身对着国君及众人不知说了什么,便走了出去。

    出了宫宴的大厅,室外晚风裹挟着一丝寒意袭来,初幼打了个颤,稍微觉得清醒了几分。她探出头看到四周无人,便出声说道:“阿清,我好像要变成人形了。”

    孟清见到初幼缓过来,立马将她托高一些,垂着头看向她,眉间有几分疑惑。

    “你不是要过几日才会成形吗?”

    “嗯…”小兔在他手心里哼哼唧唧,“大概…大概是在宴会上吃坏东西了。”

    孟清沉默了一瞬,明白了她定是在宴会上偷喝岁酒了。虽说小兔喝酒也无碍,但是初幼这段时间正值幻形期,要忌口的食物有很多。

    “阿清,难受。身体要撑不住了。”

    “幼幼!千万不要在这里幻形啊!”

    孟清眉头一挑,眼里流露出几分慌张。

    此下虽说周遭无人,但很快就有巡逻的侍卫和宫奴经过,若到时候看到孟清怀中突然抱着一位赤身女子,那可是真糟糕了。

    孟清将小兔紧紧地搂在怀中,快步地在宫内各道穿行,想要寻得一处藏身之地。

    宫内清凉亭旁有一处十米高的假山,假山侧处有一小洞,猫着身子进去能看到小片被石墙隔开的空地。幼时,孟清和孟钰经常在这里躲避学馆太傅的责罚。

    孟清刚靠近此地,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喘气和呻吟声。

    “……”

    洞内微微散出一些弱光,正好被旁边的草树林木遮挡住,不靠近仔细看便察觉不到。包括那阵轻微的欢好之声也是不贴近细听便察觉不出的。

    孟清搂着初幼此时就凑在小洞旁边,他眉头紧皱,还在想这些人胆子好大。

    初幼实在是忍耐不住了,咻得一下马上变成人形。

    孟清随即双手一沉,目光立刻落在怀中赤裸的少女身上,在冷风中心绪凌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