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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轰炸

    

8、轰炸



    苏联撤军后,阿富汗成了“伊斯兰国”,塔拉基的“四月改革”颁布的所有法令、法律和宪法都被废止。塔利班执政期间,实施了极端的伊斯兰教法,采取了性别隔离,女教师和公务员被解雇,女性不能在公开场合露面,不得外出工作或上学,走出家门的女性必须穿戴罩袍,女性上街,身边得有男性的陪同,如果女性胆敢露出肌肤,她们会被当场鞭笞。

    同时最高法院也颁布了《妇女面纱条例》,规定,“如果一个喷了香水的女人经过一群男人面前,那她将被认定为是jian妇”,“女人不得穿发出声响的衣物,以及女人不得看陌生人”。

    塔利班还严禁音乐、电影、摄影,一切的表演艺术都是禁止的,同时也严禁畜养宠物。

    池语柠跟着他们出去了,走在饱受战火摧毁的街上,持着枪的武装分子处处可见,危险又复杂,穿着蓝色罩袍的女人三两次出现在她视线内。

    她不懂为什么女人要被这样对待,从头到尾要被捂着严严实实,甚至连双眼睛都不能露出来,只在眼睛部位留下一小块网状布料来供视线通过。

    秉着这份好奇,她问了秦岸。

    而秦岸只是用了一句简洁的话来告诉她,他说,是这个国家要求她们这样做的。

    池语柠不再说话了,沉默中卷来铺天盖地的同情,她只是想着,可在自己的国家从来不会要求女人这样做,她们生来就可以大胆的展示自己,也没有像这里一样有着可怕的战火。

    她想回到家乡,更想自己的外婆了。

    池语柠看着傅叙泽上了一辆军车,车已经发动了引擎,她只是呆呆地站在车前,和秦岸站在一起。

    秦岸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座椅上放着一大袋的食物,是他为她准备的。

    他带着目的性的催促,“快上去。”

    “秦叔叔,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还有事……”这时,他的对讲机里又传出了声音,顾不上和她说话了。

    秦岸与对讲机讲完话后,池语柠已经按照他的吩咐上了车。

    “老板,丢给你照顾几天,我这还有你交给我的任务呢。”秦岸卖着乖,嘿嘿笑了两声。

    这是真没办法了,他不可能带着池语柠去训练营的基地,那里没有她住的地方,他总不能让她和一群男人住在一起,而且他之后还要带领一部分的兵团去中东地区从事武装斗争,让她继续留在难民营里,又不安全。

    阿番带着那个女人,又去了非洲的驻扎兵团送军用物资,不在阿富汗境内。

    “你用我的钱把她买回来,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现在倒又要我去照顾她几天。秦岸,

    你会不会显得太贪心了些。”

    “老板说过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秦岸刚没大没小地贫完嘴,池语柠就麻溜地下了车,她知道,车内的男人不愿带她走。

    此刻,他们都将视线聚在了她的身上。

    傅叙泽觉得她还算会看脸色,知道自己不该上车。

    而秦岸不那么想,觉得她可怜极了。

    刚才的话,傅叙泽在哪儿听过,冷讥一声:“嗯,学以致用了。”

    秦岸没理他,看着池语柠,关心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池语柠只是无奈,她没方法去改变这个事儿,他在赶她走,“秦叔叔,没关系,我可以继续待在难民营里。”

    “那走吧,叔带你回难民营,我会派几个人保护你。”

    傅叙泽开着军车,没什么眷恋地离开了。

    拿着他的钱,把叛徒的女朋友给赎回来,这就是他的好手下,脑子找抽。

    池语柠看着越走越远的车,她好像并不讨人喜欢,有些许的难过了,“秦叔叔,傅叔叔是不是讨厌我?我欠了他好多钱。”

    “别多想,老板只是不喜欢同情别人罢了,对谁都这样。”

    阿富汗的城市坎大哈现已成了武装割据之地,道路上设有多个检查点,傅叙泽的车被一位士兵给拦了下来,需要交过路费才能通行。

    被火箭炮击中的无辜丧命的人们一大批一大批的死在轰炸成残毁的房屋之下,救援部队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清理行动。

    临时设立的据点,傅叙泽下了车,去了二楼。

    戴眼镜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十分惬意,“傅先生,我这刚好在泡茶呢,需不需要来一杯,上好的御茶西湖龙井。”

    他是预备役上尉,名叫图克拉。

    傅叙泽没心情喝茶,坐在了他的对面。

    “图先生,前先日子害我被一名小警察给盯上,家里还被安插了内鬼,让我不得已去和米基尔合作,你这样做,多少有点过分了。”

    图克拉心平气和,喝着刚泡好的热茶,“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傅先生。我被政府派来这儿支援作战,那次海岛之战后,警察发现了一大批非法枪支,上门来调查,当时我不来这儿了嘛,家里的老婆紧张地口无遮拦露了马脚,这不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吗,话说,傅先生没事吧?”

    “有事我还能来找你吗?那你为什么不谨慎一点儿呢?!把枪支留在那儿是等着我被抓?”傅叙泽嗤诮,起身在办公房大致看了看,走了走,停在了书架前,手指轻点着一本又一本书的封边,抽了一本《圣经》出来。

    图克拉卖着笑,“傅先生,是我手底下人马虎了现场没清理干净,我回去后把他给抓来你面前,任凭你处置。”

    他又听见了他的声音以及他翻书的声音。

    “图先生,信什么教?”

    “基督教。”

    图克拉端着茶,糊涂地回头凝视着他。

    “善良来自上帝,基督教徒要遵守上帝的道德规范,去做善事,那图先生又做了多少善事,是否能通过耶稣基督的救赎获得永生呢?恐怕倒头来是个短命鬼。”

    书从傅叙泽手里滑落下去,书砸在地上的声响令人不快,与他说的话一并灌入图克拉的耳里,“可惜我从不信教,我只信我自己。”

    遭到亵渎的图克拉怒拍着桌子,猝然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抖撒在他手心里,指着他,恼羞成怒道。

    “傅叙泽,你——”

    “图先生,你家夫人害我被警察给盯上了,我这气也要找个地方发泄不是吗?“

    图克拉沉住气,“傅先生,这件事确实对不住你,我真没想到那个小警察疑心这么重,竟然在你身边安插内鬼。”

    “管好你的夫人,图先生。别让女人坏了我们的事业。”

    “嗯,我的女人要管,傅先生的弟弟也要管管。”图克拉还不忘拖他那个混吃等死的弟弟下水。

    “你不说,我也知道。”

    傅叙泽往房门方向走,这是要离开了。

    “傅先生,别找地方住了,我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图克拉望着他将要走出房间的背影,亲切地知会他一声。

    楼下。

    傅叙泽刚出来,准备继续往前走,上车离开,忽地,他感觉到自己右手的小拇指一片冰凉,是有人在拉着他。

    他警惕地回头去看,发现靠在墙边的人,是他所认识的人。

    她半瞌着眼,像是快了没意识,沾着血的小手松散地握着他的那根小拇指,视他为救命稻草,衣服上覆满了灰尘,额头上的血从她脸颊上一直流淌在了脖子中,最后钻进了衣衫内,她的耳朵也流着血未曾幸免。

    池语柠声音很轻,不仔细听的话或许都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傅叔叔,疼……”

    无助又无辜,还含着晶莹的泪。

    傅叙泽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明摆着坏心肠,“那可怎么办,照顾你的秦岸不在这里……”

    耳朵出现了一阵不规则嗡嗡声,池语柠听不清傅叙泽在说什么,脑袋持续性的疼痛,像是快要炸掉了一样……

    —

    数枚炮弹从空中划过,有的炮弹不幸降临在了难民营,随之而来的爆炸声,炸毁了这里所有的土房子,泥土铺撒在难民的身上,惨死无数人,最小的也只有三四个月而已。

    池语柠被秦岸派来保护的两个人,护在了身下,侥幸地活了下来,但她的身心受到了重创。

    她看见了血淋淋的断臂,以及滚落在自己面前的眼球,还有许多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尸体中有一个和她同龄的女孩,她们常在难民营里互相照顾,可现在女孩却死了。

    保护她的人,有一个被炸死了,另外一个还有一息尚存,把她安全地送到了傅叙泽所在的地方,最后留在车上以死亡收了尾。

    池语柠断断续续地做着噩梦,那些对她照顾有加的人全被炮弹给轰炸死了,泪水从眼角里溢出,一滴一滴地滑落在床单上,发出小小哽咽声:“想家……外婆……”

    正在换药的家庭医生,手顿了一下,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小女孩,这已经是她昏睡的第五天了,没有一次睡得安稳过,每次过来换药时,总能听到小女孩呓语喊着想外婆还有想家。

    家庭医生叹了声气,觉得这小女孩太可怜了,楼下的男人也没有一次上楼来看望过她,全然不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家庭医生换好药后,下了楼。

    楼下,医生也只是匆匆地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傅叙泽和琳莎,看起来是在谈什么事。

    医生当然是选择安静地离开了,因为傅叙泽说过楼上女孩的病况,无需向他一一汇报,每天换完药直接走即可。

    琳莎捕捉到了医生离开的背影,想必又是给楼上的女孩来换过药,随意问话的同时边把自己抽的那根烟递给了旁边的傅叙泽,他接过那根抽了一半的烟,散漫地含在嘴里,吸了起来。

    “你那楼上的小女孩,是个什么情况?在你这儿已经躺了好几天了。”

    他叼着烟,低哑启唇:“本来想让她等死的,但当时楼下有一大批救援队,我可不想她被救援队的人给救走,他们会对她的身份进行核实。要是放在家里死掉,我倒又嫌脏了,索性给救活了。”

    琳莎一头倒在沙发背上,双臂交叉,睨着傅叙泽,“楼上的小女孩我倒是上去见过一次,人家说梦话一口一个喊着外婆,啧,看得人真叫心疼啊!”故意把句尾的语调加重了点,像在提醒他什么。

    “别管,随她。”燃烧的烟头往烟灰缸里摁灭了,随手丢在里面,他不禁冷笑,漠不关心地回应。

    他继续说:“人找到了?”

    提起这事儿,琳莎的火窜了出来,“我的未婚夫跑了!”

    傅叙泽直接忽略,进入了下一个话题的,“那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好了?”

    琳莎苦恼着,“他还是不肯见你。”

    “是吗,说明你还不够努力。”他在谴责她没把事情给办好。

    “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