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十度第二章

    范闲又和李承泽聊了些有的没的便互道了晚安去睡觉了，他熬不住夜，作息还很规律，就这一晚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李承泽坐在驾驶座上漫不经心敲方向盘和他头发被风吹散的样子，还有屏幕前不情愿撩开上衣为难的表情。范闲忍不住脑补了一出骄奢yin逸的矜贵公子落魄出走的场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墙另一面的李承泽还看着手机，漆黑的房间了这片亮光刺眼得很，他盯了许久，对话框上给人的备注改了又改，眼里晦暗不明闪着精光，最后把手机摔到一边，揉了揉双眼。他也实在不想出卖身体换钱，或者说他根本不会这样，但他还想翻盘，最好杀了那个毁了他一辈子的爹身边所有人，再让该死的女人溺死在海里，像他当初一无所有一样无助再好不过。好在，好在他没损失什么。李承泽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和闲老师最后的对话，上面是对方零点发来的消息。闲老师：要不要考虑只做给我看他给出的条件很诱人，但李承泽平生最恨包养，自己还没堕落到如此境地的时候看到个包养情人的就要在心里啐一口然后扇那人八百遍，现在难道要开始打自己的脸了？不可能，不行。而后自尊心又作祟，给一个人看总比给一群人看好的多，今天弹幕上飞速刷的言论即使被闲老师不计其数的礼物刷走大半，但他也清清楚楚看到了许多足以让他寝食难安半月的肮脏东西。……李承泽两边都不想选，他真恨那包毒没给自己整死，到底是哪个欠儿登在他两只脚都踏入阴曹地府的时候提着他的头把他从阎王手里拎出来了…十足十的量啊，怎么会有生还的机会，还给他落了个畏寒的毛病，今天出去一趟，回来后身体温度像死了七天一样。想到这里李承泽就想起了今天搭他车回来的邻居，叫范闲，他搬到这里的时候早就找范无救打听好了，老范说对面屋里的人很讨厌，谢必安也没什么好脸色，可李承泽第一眼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貌似并没有范谢二人说的那么不堪。这屋子起先就是范无救的，车子是谢必安的，从前跟在李承泽身边的两大保镖兼助理，他奇迹般活过来之后无处可去，卡冻结钱被卷，范谢俩人直接在他昏迷的时候就把东西全搬进这里了。也算是，没白疼他俩，但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总归有一天他得杀回去。李承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躺在沙发上，裹着被子，空调连夜开着，还是冷，梦里他浸在水里，不挣扎也不呼救，一点点沉像海底，似是一条见过太阳欣喜的深海鱼被阳光灼烧，遍体鳞伤的又跌向属于自己的深渊，这世界从来没有他的容身之处，连眼泪也是万劫不复去替他包容。“滴滴滴……”范闲的闹钟准时响了，凌晨五点钟，他每天这个时间都去晨跑，可今天好想赖床。他按掉了一直响的闹钟，浑浑噩噩的走向卫生间洗漱，最后等到凉水彻底让他清醒才慢吞吞换衣服，看看时间，出门足足比平常晚了十分钟。等他穿好鞋子砰的一声关上门时，隔壁也传来了一样的声响。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昨天范闲看到李承泽的另一面时就不太敢直视他，太怕自己沦陷了。“早，你也这时候跑步。”李承泽淡淡的打了招呼，自顾自的走向电梯：“还站在原地的话你只能等下一趟了。”“早！”范闲这才回过神，大跨步的走向李承泽走去，疲惫的脸上硬是扬起一个笑容，电梯旁的窗没有光，他的笑却还是在李承泽心里烙下了印。“附近有个公开的大广场，环境好绿化好，这时间也没什么人。”范闲还是一样跟在李承泽身后，这样方便看清前面人的一颦一笑，所有的动作都落在他眼中，好像他已经是他的人。“原本只是想随便走走的，我刚来，还不知道，你带路。”李承泽停下脚步，他选择和范闲并肩走，仔细看了片刻，他觉得范闲的脸好生熟悉，但就是记不起了：“范闲，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范闲笑笑，他并没有因为李承泽知道他叫什么而感到诧异，这间房之前的主人肯定跟他介绍过自己，还好昨天被他问名字的时候留了一手，不然可真解释不清。“我可以认为你这句话是低级的搭讪吗？”范闲调侃着，接机发挥道：“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范闲当然知道他叫什么。“李承泽。”李承泽忽略了范闲打趣的话，他开始觉得这个人有趣了起来，手摩挲着裤子口袋里的手机，若有所思。一路无言，从到跑道直至结束，二人都是插着蓝牙耳机和对方没有过多交流，却心照不宣的都在凭感觉摸索对方的底细。范闲停在跑道边时他已经扣了李承泽三圈，李承泽的体力也很好，只是遇到了灵缇体格的范闲，相比起来就差远了，也不管什么刚认识的距离感，李承泽一把手就捏在了范闲肩膀上。“哈……真壮啊你…哈…”李承泽本身身体就不够好，锻炼只是一种增强免疫力的方式，没想到今天玩命似的跟范闲跑了这么久，好像跑完后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奖励一样，一种莫名其妙的盼头。“平时休假我也会去健身房。”范闲趁着李承泽还在喘气，手掌覆上面前人的腰，再到大腿外侧，感叹一下：“你只是单纯的增加抵抗力而已，不用这么拼的。”去过健身房挥洒汗水的人一摸就能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经过高强度且有规划的锻炼，李承泽的腰细还有力，但大腿rou松软，有肌rou但不多，整体摸上去软rou占比更大。“攀比心作祟。”李承泽难得笑了，被揩油了也没说他，只是缓了一会儿，等到气喘匀了坐在范闲身边，额头上的汗水打湿了头发，心里暗暗想着回家又得打理着一头长发。“呼吸方式不对，你这样跑太逞强了。”范闲一边摘下耳机，一边把手撑在椅子上，无意间就压住了李承泽半个手掌，掌心的温热传来，他触电般抖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收回手，更要命的是转头时对上李承泽玩味的笑。“那你明天带我跑吧。”李承泽抽出被压在下面的手，小拇指扫过范闲的手背，重新去扎跑散了的头发。李承泽叼着发圈，一缕缕拢着头发，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没注意，总有一缕右侧后脑的头发被扔出来，范闲实在忍不住，帮他把那缕长发塞到李承泽手里，想要快速抽离的时候发现食指被一起揪在了李承泽掌中，察觉到不对后李承泽也是立刻松开，慢悠悠的绑好一个小揪。“不好意思啊。”李承泽眯起眼，眼睛却没看向范闲，他可没有暗示范闲什么，但范闲的脑补能力一定超乎李承泽的想象。“早上还是挺冷的，我们回去吧。”范闲下意识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忽然想起昨天李承泽车里热到吓人的暖风但李承泽没有出一丁点儿汗，他怕李承泽这一趟再感冒了。“我早上煲了粥，要一起吗？”李承泽试探的邀请范闲，他的确会做饭了，毕竟人生在世，不能饿死。“好啊。”范闲一口答应。傻小子…他眼底的欲望都要喷出来了，李承泽只觉得他心思单纯藏不住事，逗逗这样的人还怪有意思的，说不定成全他一段露水情缘也很不错。“今天星期三，你过一会儿不上班吗？”“休息。”范闲把自己的耳机塞到李承泽的耳朵里，李承泽听到几句粤语歌，然后就是一段剧情对话，男人的嘶吼和悲伤体现的淋漓尽致，之后就是另一个男人的啜泣声。“有没有感觉很耳熟？”范闲连走路都轻快了不少，眼睛有神的看李承泽。“有一个声音，是你的？”李承泽给他塞回去，可算是明白这小子是干什么的：“声优啊，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之前我公司开发的游戏，有个人物请的也是……”“嗯？”“……没事。”李承泽意识到说漏了嘴，选择闭口不言，他之前见到过范闲几次是没错，但他觉得范闲的熟悉感应该在见过他几面之后，可那段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我配过很多角色，电视剧，动漫，游戏，你的声音也很好听，刚才在想如果我们配一部小说会是什么样的。”范闲直言，他昨天听到李承泽说的第一句话开始有这个想法了。“双男主那种？”“你很合适。”李承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直到家门口，他去解密码锁的手在空中一滞，面对着范闲倚在门上。“小范大人，你的眼神都要把我生吞活剥了。”“我以为我藏的很好。”范闲也换了一副样子，装傻充愣可让他本为豺狼虎豹之流的他好一顿伪装，他就知道李承泽不是个善茬儿。“挺好的，如果你能换个防窥膜的话会更好。”李承泽反手输入密码，身子一仰直跌进去，范闲手疾眼快拽住了李承泽的胳膊，真是道貌岸然的疯子。“我的防窥膜今天跑完步才撕下去，还想再骗你几天，但好像你也在试探我，挺伤心的。”范闲话里有话，却还要大尾巴狼装家养犬，好像真是李承泽这个没见几次的人伤了他：“而且你把我调查的底儿掉，我还是对你一无所知。”这话是真，范闲确实不知道李承泽何许人也，他只知道他们之间有过合作关系，而且范闲的家世背景基本人尽皆知，搜查的再彻底也只是大众都知道的内容，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死都会带进小盒里。“嗯。”李承泽指指浴室：“什么都不知道多好，知道的太多可会没命的，所以，先去冲澡，再喝粥。”“什么啊，让我光着喝，你打的算盘真响。”范闲严肃的脸，嘴上倒是说着让人听了害臊的话。“是啊，拍下来传网上。”“哎，那给我拍好看点儿也行。”“小范大人这个声优也别做了，和我一起当网黄多好啊。”彼时李承泽已经脱下衣服走进卧室了，谢必安和范无救这俩家伙誓死不用对方的浴室，一个在客厅旁边一个在主卧，房子大就是好。“也不是不能考虑。”范闲开了花洒，大不了一会儿真不穿了，说不准和美人擦枪走火，这幅还身子，真真是馋坏他了。不过没有遂他的愿，李承泽家里还真就有多余的合他身的衣服给他，吃饭也只是吃饭。“啊，名花有主了？”范闲穿着大小正好的断袖，语气略显失望。“我的，买大了。”其实是因为重病瘦了一大圈。“那就……嘶。”好字没说出来，范闲一低头就看见李承泽光着的脚还踩出了一排水印，这是瓷砖地，以及还没有给暖气的京都，就算空调温度再高，这样下去也得得病。李承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在茶几旁翻什么，感到脚腕一阵温暖，低头便看见范闲半蹲半跪抓着他的脚腕套上棉拖。“嗯？”李承泽蹬掉鞋子，一脚踩在范闲腿上，脚指头尖儿有一下没一下蹭他练的好看的腹肌。可真给范闲爽到了，沐浴露的香直冲他天灵盖。“会着凉。”“那再给我穿上吧，小范大人。”狐狸和蛇都以为自己是猎人，蛇的牙啐了毒，狐狸的爪子也只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