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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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大夫?” 戚陵站在门口,风岁晚踩在倒塌的门板上,长发披散,恶鬼索命一般盯着他。戚陵茫然地回望,他不记得哪里得罪过风岁晚,也没听说他有疯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来!” 戚陵没动,面前一团黑影裹着破空风飞来,他一侧身躲过,贴着他飞过去的是那把柴刀,直接插进了门框里,还在轻微颤动。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盯着我是吧,不放心我是吧,你现在就砍死我,来呀,我躲一下就跟你姓!” “风大夫。”戚陵握住柴刀,心里不住地犯嘀咕,他的身份,风岁晚不该知情才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难道你不是凌雪阁的人,不是上面派来的,这么多年,我做的还不够吗,是不是一定要我死了才能摆脱你们?” 他话里提到的地方实在敏感,迟锦快步走到他身后,把他向门外拖,反被风岁晚一把推开。叶珩见状也来拉他,风岁晚看着瘦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又踢又打,一口咬在了叶珩手腕上。 “还有你,装什么好人,风归暝早该死了,我想安安分分做个闲人,是你们不让!” “够了,你冷静一点!” 叶珩常年用重剑,手上力气比他大得多,这般两个人才勉强将他按住。风岁晚根本不理会他们,盯着戚陵,随时都要扑上去的模样。 而戚陵没有反驳,只是问他,怎么看出来的,便算是承认了。 风岁晚冷笑道:“回去告诉你队长,镰刀不是这么拿的。” “你来之前,他们竟然没告诉你我是谁,盯梢被人发现死了,可是不算殉职的。”他四处乱砸了一通,心里那口气散了一半,甩开叶珩,把腰牌丢到了戚陵怀里。他的编号很靠前,其实满打满算没有当几年差,甚至林白轩一开始也把他养在万花,可惜他六七岁时出门遭人拐卖,林白轩找到他时,他刚捅死了人。 大约是从小就颠沛流离,又遭至亲抛弃,风岁晚和其他的孩子十分不同,比普通的成年人还要冷静。那之后,林白轩将他带回了凌雪阁,训练了三年,是那一批领腰牌的弟子里最小的。 而戚陵,显然是他受伤之后才入阁的。 “属下——” “别,当不起,不是一个组的,少来这套。” 戚陵为难地看着他,最后还是继续叫他大夫,双手把腰牌还了回来。风岁晚其实根本不想接,按照凌雪阁的规矩,归元盒一生只开两次,领腰牌的时候,和归葬的时候。他交了腰牌,改了名字,和过去彻底告别,当风归暝已经死了,可谁都不肯放过他。 他攥着腰牌,戚陵的神色竟然还有一点钦羡,他低下头大笑不止,他的声音压在喉咙里,笑得咳嗽都没有停,最后又成了抽泣。 “是不是真的只有死了,你们才肯放过我啊。”他抹了抹脸,“让你带了什么话,说吧。” 戚陵摇了摇头,风岁晚嗤笑:“没有暗号不算任务,你直说就是。” “台首确实让我看着你……不是监视,真的不是,阁主很关心你。”他的眼神向迟锦瞟了一眼,起先他也担心这两个对头成了邻居,会不会生出事端,没想到他来的时候,两人已然形影不离,就差如胶似漆了。 他到底还有顾虑,没有当着迟锦的面全都说完,风岁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熟悉他的人自然知道,他显然是不信的,就差直接说你接着编了。 林白轩可没有那么闲来关心他的退休生活,至于台首,他明白戚陵的意思了,不就是怕他对迟锦下手,坏了太子的事么。 风岁晚咬了咬牙,站起身甩开两人,迟锦松开他的肩膀,却握住了他的手。 “我不会做多余的事。”他的肩膀腰背都垮下去,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游魂,眼神也是空的,“你让他们放心,我谁都不动,什么事都不会管,就当我死在外面,既然不杀我,就不要多做纠缠,平白让人心寒。” 他见戚陵似乎还有话要说,却什么都不想听,他入凌雪阁,本就是求一个报仇的机会。他整个少年时代,最好的时光,都葬送在血路上。如今恩怨两清,他彻底脱离凌雪阁,做一个赋闲隐居的大夫,杀人的手,不配救人吗? “你既然知道我,应该也知道我八年前就因伤退出,不骗你,就是想掀起什么浪,也要有本事才行。更何况,我又打不过他,你大可放心。” 他阴阳怪气,对着叶珩没什么好脸色,这人手劲太大,被他方才那么一通拖拽,他只觉得手腕都快被掰断了。 他看了看四周,抖掉衣摆上的灰向外走,留满地狼藉。迟锦指了指门,又做了个明日的口型,戚陵摇摇头,让他不必在意,明天自己修一修,不算什么。 他们闹出这样的动静,不远处的人家却连一点火光都没有,叶珩向下望去,村落中只有那棵大树上的灯火整夜不熄。 人人都懂明哲保身,不该知道的事不闻不问,他学不会。 他又看了一眼迟锦,对方的目光哀戚地投向已经落锁的小院,叶珩心头无名火起,风岁晚就是个祸害。迟家欠他的,那是活该,如今家破人亡,也算偿还,可迟锦又不欠他的,凭什么要受他作贱? “你对他再好,他也不会领情的。” 迟锦摇了摇头,他对风岁晚的好,出于补偿,又何尝不是出于私心。他已经决定将这件事彻底埋藏,永远也不要风岁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叶珩与他相识多年,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恨恨地哼了一声。 “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