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搜书 - 言情小说 - 清溪自悠然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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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追天地奥妙……”

傅清溪心神一震,也顾不上什么学长不学长的了,聚精会神听起来。眼前的案上也都预备了纸笔的,为了方便来听课的生员们随手做笔记。那先生说的都是数象之道的根本,虽有许多话傅清溪在俞正楠所列书单上的书里也读到过,不过经这位先生加以细说举例,许多从前不甚明白的地方也忽然清楚起来。如此手耳不停,边听边记,不止记上头先生说的,更记自己忽然想通的或越发迷惑的。

这位先生讲完,又有一位老先生和一位女先生分别讲了数象推演和世事应用,两位举出例子来,听得底下人不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数象之学到了微妙玄通之境,真是玄之又玄,神乎其神。

这时候傅清溪倒没什么可记的了。虽然听着觉着震惊,可除了震惊也没有旁的了。不像方才那样,好似一锤子一锤子砸在自己屋子上的,这些听着倒像是天上的云——看是看到了,没什么切身干系。她一想,知道这大概就是学之道里头所说的“级差”。有些学问道理,同自己所疑所想所问所学的还差得太远,以至于无法接受和吸收,只能算是个“看热闹”的。

果然自己在象数之道上不过是些皮毛功夫,真想要有所知有所成,还得过了春考,进一个好书院,踏实学几年才成呢。

若说最开始她学数术,不过是顺势而为,无可选择。正好数术老师说她有天分,后来又有俞正楠,之后她又暗暗立心要自立门户需得经春考得一个身份,自然选了投入最多的数术。如今却已经悄悄起了变化。自与董九枢开始合作琢磨米契的事,到和越栐和张罗茶摊和饭铺,如今这数象之学不是她想要考春考的敲门砖了,反成了她理解世事的工具。从前是学数术来考春考得个身份,如今慢慢变成了好好考春考上个好学校能学更多更深的数象之学。

这会儿听上头两位先生所举例子,里头层层推演,在她眼里就如高手最绚烂无比的武功招数,虽自己能力有限当下只觉眼花缭乱而已。可心里却越发热切盼着自己哪一日能看懂这些招数,甚或可以使出这些招数来。

心向往之,按着学之道上所言,这是学渐成网之势了。

第92章初晤

三人所述虽玄奥艰深,却没花多少时候。待都讲完了,上头人一撤,又有侍者上来将人都领到边上的水榭里用餐饭。

傅清溪还当这回可以结识些人,哪知道到那里一看,仍是一人一案,上置食盒并茶奁。侍者只将人领到地方,说一句:“请慢用。”施一礼就退下了。

看着倒是礼数恭敬的,傅清溪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杏儿同桃儿都没跟过来,她便拿了匙箸,打开食盒自用起来。

那食盒是上下两层的,底下一层一钵香米饭并一碗清汤,上层分了十六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一样菜色。嫩黄的蛋羹,翠绿的藕带,起玉色的小虾球,点了三四粒小香葱的雪白鱼片,微微染了紫色的姜芽……每样不过一两口,只这么排成一盒,忽然有种纤巧的丰盛感。傅清溪拿着筷子踌躇起来,有些舍不得落筷了。

先喝了一口汤,那一口清鲜叫人精神一振。向来不重口腹之欲的傅清溪,以从来未有的慎重态度,聚精会神地一样样尝了过去。这时候她才觉着这样安排的好处来。——若是七八十来人一席,哪里得安心吃东西?今次这般,做题的时候便安心做题,吃饭的时候也安心吃饭,没有旁的丁点枝节,明明许多人出席的场合,也有一份独处的清静。才是难得之处。心里对设计出这般安排的人生出许多敬佩来。

待停了筷子,饮了一盏清茶。她又禁不住开始琢磨这菜色的搭配,五味调和又要应季应时,里头的学问竟也大得很了。

一边的侍从们等她离了座才过来撤去食盒,另上来一个将她领到另一边的绿萝架下,傅清溪才发现此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适才讲课的几位教习被围在中间,不时有人行礼提问,傅清溪停了步子,没再往前走。

四下一望,果然女学长年纪太轻方才又不曾讲过课,只在一旁静静立着,身边却没什么人。

傅清溪当即走了过去,走近了又放缓了脚步,往前一步脸便红上一分……谢翼要是看了这场景就不会对她的脸红有那许多误会了,又或者转成了旁的误会也说不准……

那女学长见傅清溪这样子先笑了出来,打招呼道:“今日大伙儿可受累了。”

傅清溪赶紧摇头:“没有没有,课听了很有触动,题目也有意思……餐饭也很有巧思……”发觉自己好好的怎么说起饭来,脸更红了。

女学长笑道:“那可谢谢你了。”

傅清溪“啊?”了一下,女学长笑道:“今日的餐饭是我领人预备的,你适才夸了,我就谢你。”

傅清溪“哈!”了一下,下了决心缓一口气,道:“学长可是姓胡?”

这下换女学长愣了,点头道:“你认识我?”

傅清溪点点头又赶紧摇头,答道:“我看过学长写的书……这回听朋友说学长会随师来此主持清暑宴,方才在台上见了,觉着就该是学长……”

胡学长笑了:“你说的是我从前写的如何考学的书吧?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写了几句,叫友人抄了出去,没想到还有这样缘分。”

傅清溪道:“读了好几遍了,获益良多,谢过学长。”

见她行礼,学长将她扶住了,笑道:“我那不过些自身经历和浅见,你能有所得,还是你自己用心的缘故,我可不敢居功。今日你能到这里来,想是也在数术上小有所成了。”

傅清溪摇头道:“不敢说有成,只是如今越发觉着数术这一道有趣得紧。方才听先生们的课,还是许多不明白的。”

两人便说起方才的课来。初时学长只当她是客气来的,后来渐渐说深了,见她对自己不知不懂处毫不掩饰,或者有似懂非懂处亦虔心请教,倒生了好感,认真给她讲解起来。

这一说就一直说到散场,旁人经过还当她两个是老友叙旧。

这一场清暑宴,也没见嘉奖也没见排名,吃了一顿饭聊了一通就算完了,傅清溪一头雾水。还是学长另塞了一本书给她道:“这是我进了书院后向学的一些些心得,就送给你吧。”

傅清溪激动得差点没拿住,逗得学长失笑,拍拍她肩膀,才朝着等她的先生那边去了。傅清溪远远给几位先生郑重行了一礼,有一位看见了,亦微微颔首。

在回来的车上,傅清溪紧紧抱着那本手抄书,两个胳膊还微微有些发抖。

杏儿忙给她按肩道:“姑娘方才写那么些字,想是累坏了,这手都有些发抖了!”

桃儿也道:“回去要是嬷嬷问起来,我都说不上来这叫个什么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