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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闹出一点风声来,对太后不利,对陈娇其实也更不利。朝中人谁不是墙头草?以无子废后,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现在陈家又受窦婴倒台的连累,墙倒众人推,再爆一个坏消息出来,真是谁都要爬到陈娇头上拉屎拉尿了。他对陈娇的态度当然只有比从前更亲昵,大王姬胎动当天,消息报到清凉殿的时候,刘彻甚至连门都懒得出,就让底下人,“生完了是男是女,让我知道也就是了!”陈娇想到漪兰殿探望,也被刘彻止住,“大冷天,你就不要出门了。”不过,令王太后大为失望的是,大王姬虽然生育得很顺利,但落地的却是个女儿。陈娇却觉得大王姬的命着实不错:她要是生一个儿子,按刘彻现在对她的补偿心理,能不能保得住命,都是难说的事。时日过得很快,灌夫很快就被砍头弃市,灌家彻底覆灭,而魏其侯也没有再挺多久,又闹出了些风风雨雨,到底还是含恨而逝。一时间,田蚡的风头,竟是无人能比,这一年王太后的寿筵上,他满面春风,特地来找刘彻敬酒。“贺皇后平安康健。”敬完了刘彻,又来敬陈娇,笑得恨不得连后槽牙都露出来,得意之情,自然是溢于言表。“多子多福!”陈娇不禁秀眉微蹙,看了刘彻一眼,又垂下头去。她微微一笑,低声说,“武安侯多礼了。”刘彻亦早已经怒火中烧。已经赢得不能再赢了,难道还要痛打落水狗,踩陈娇的痛处,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成就?他看了自己的舅舅一眼,这眼神中似乎也带了丝丝寒意,使得田蚡亦不禁怔了一怔。不过,当他冲刘彻抛去一眼时,看到的又再只是那个温和沉稳的外甥,刘彻甚至还对他举了举酒爵,田蚡便也就不以为意,去寻王夫人敬酒了。陈娇目送他背影离去,目光也有了几分迷离,她看了看远处的王太后,又看了看刘彻,刘彻便对她微微一笑,握住了陈娇春笋一样洁白的手指。后三月,田蚡急患失心疯,竟无人能治,终于惊惧而卒。77、心结消息传到后宫时,连楚服都叹息。“可惜魏其侯没能挺到这一天。”窦婴要是不死,田蚡会不会得这个失心疯,也真的是很难说的事。楚服虽然精明能干,但地位所限,很多时候,她看刘彻还是没有陈娇看得透彻。“也算是英年早逝了。”大长公主幸灾乐祸的态度就很明显,“虽说是和魏其侯一个年纪,但看他雄心勃勃的样子,还以为他能够多风光一段时候呢。”陈娇不免微微蹙起眉头,轻声细语,“母亲,还是要谨言慎行。”椒房殿现在就不比别处了,这一次翻修是少府出钱,自然也就是少府出人出力,陈娇可没有多少自己人在少府做事。经过这一番修葺,殿里的机关很可能全部换了新,借由窦太后的指点,我从前为陈娇所了如指掌的地方,如今还是要多花一点心机去重新熟悉的。——刘彻虽然信重她,但没有一个皇帝不是多疑的,换作陈娇是他,说不定也会借机设一点机关,俾可随时掌握椒房殿里的密语。大长公主也不是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左右一看,有几分后悔,却也有几分大大咧咧。“本来就是!就冲他得意时候的那副嘴脸,我就是看不上他!”“死者为大嘛。”陈娇怡然道,“武安侯英年早逝,的确是够让人惋惜的了。我们私底下也不要随意议论,免得传扬出去,那就不大好了。”楚服顿时唯唯不说,就是大长公主,自然也要听陈娇的吩咐。虽然份属母女,大长公主更是声名赫赫的窦太主,但事到如今,陈家、窦氏的掌舵者,也是非陈娇莫属了。两母女用过了点心,大长公主又和陈娇一道进后花园散步,两个人在花木扶疏的小花园里随意赏鉴草木,大长公主走了一段,颇有几分疲惫,就在回廊边靠着坐了下来,和陈娇闲话。“让魏其侯就这么去了,也真是可惜。”大长公主也不是没有感慨的,“窦氏现在除了两个列侯之外,余下族人也和陌上百姓没有什么差别了,富贵也就这么几十年,便跟着烟消云散。”言下之意,也不是没有埋怨:以陈娇如今的圣宠,只要她肯开口,保住魏其侯的性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偏偏她就是不肯开这个口,从一开始就坐视魏其侯失势,甚至是主动从中推了一把。如今倒好,陈家没有人才,而窦氏最拿的出手的人才,也已经长眠在九尺黄泉之中了。“能落得这个下场,已经不错了。”陈娇望着眼前肥沃的泥土,心不在焉地说。“保窦氏,那也是要抓大放小,两三百个族人一世荣华富贵,我是保不下来的,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可窦婴你总是保得下来的吧?”大长公主到底还是忍不住挑明了。“我就是奇怪,他现在不起复,留着也总是面旗帜在,平定七国之乱的功臣!就是对国家都是好事,现在各地的诸侯王,蠢蠢欲动的也有不少了呢!”“魏其侯不死,你以为阿彻就会出手吗?”园林无人,十分幽静,母女俩也可以难得地说些心里话。陈娇垂下眼帘,表情一片冰一样的沉静。“您还看不懂吗?按阿彻的脾气,受了祖母六年辖制,他是不可能再容许外戚干涉相权了。以魏其侯的威望,一旦起复,不是丞相之位,也不配他的地位。留着他就要留着田蚡以备制衡……这些只会在朝堂上弄权的外戚,以后是再不可能得到阿彻的宠幸了。”她低沉地说。“要扫就要一把扫清,要把武安侯扫出局,就要舍得魏其侯这枚弃子。阿母,朝堂大事,可容不得妇人之仁。”“我这怎么又算是妇人之仁了。”大长公主更纳闷了。“魏其侯去了也就去了,这个老脑筋,你当我真喜欢他?当时废太子的时候,他不知道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我这不是着急吗?这旧人去了,家里又没有人才,日后在朝堂中连个为阿寿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这巫蛊的事——”提到这件事,她本来已经很轻的声音就更轻了,恨不得凑到陈娇耳朵里。“这巫蛊的事,又是把双刃剑。现在阿彻心里倒是不疑心是你命中无子了,可按他性子,他也得想着,这万一你要是被诅咒得一辈子都不能生了呢?现在你们情深爱重的倒是还好,要是他之后变了心,宠了个能生养的女人。——兄弟再有力一点,朝堂间有了废后的声音,到时候,可就没有多少人会为你说话了!”陈娇不禁微微莞尔。大王姬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倒是真出乎陈娇意料。这一世因为她的不同,命运似乎也的确有了不一样,本来,要是个皇子,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