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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谷园的杜元吧?”傅绍堂脚步一顿,杨宁走到他面前,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大人也不必急着否认,我方才看到了金谷园的人……”杜元是近日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就连皇上都派了大臣过去与他结交,金谷园的事在京城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而杨宁作为都御使的女儿,会知道金谷园的人的装扮,一点也不奇怪。“大人跟陆澹的事,我也听父亲提过,我知道你们都在为杜元的事伤脑筋。”杨宁认真地看着傅绍堂,“我父亲和陆澹都以为你在金谷园吃了闭门羹,皇上交代的差事怕是要办不成了。”“若是我此时回去告诉父亲,你其实已经见过了杜元,恐怕会对大人不利吧?”杨宁很聪明,她知道傅绍堂是故意瞒着杨铮和陆澹,他已经见过杜元的事,为的就是让他们放松警惕……好让他能悄无声息地办成这门差,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进而立下大功,让皇上以及朝中百官都对他刮目相看。“只要大人答应跟我喝茶,我就当做什么也没看到。”杨宁轻轻地说道,自认为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但杨宁忘记了,她面前的是傅绍堂,傅绍堂从来不受人威胁,更何况是一个女子。“你很聪明。”傅绍堂嘴角挂着一丝凉薄的笑意,“可惜用错了地方。”杨宁一愣,能明显感觉到傅绍堂的不悦,但她想不明白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去见杜元的?”“有时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傅绍堂凉凉地说道。第065章厌恶杨宁从他深邃的瞳眸里看到了鄙夷、不屑、甚至是厌恶,脸色刹那间一白。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只是想跟他说几句话,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傅大人,我……”杨宁急忙想要解释。傅绍堂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面无表情地带着淮安离开,只留给她一个冷傲孤清的背影。杨宁心中一痛,抬步想要追上去,不远处却传来了赵子谦的声音:“杨宁表妹,你要的玉佛我买回来了。”他将手里的玉佛举起来给杨宁看,目光温和极了,“你的眼力真好,掌柜放角落的玉佛都被你给看到了。我适才去到还找了许久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佛像放回匣子里,递给杨宁身边的婢女:“走吧,我带你用膳。刚刚我问了古玩店里的掌柜,他说这附近新开了一处酒家,那里的吃食很不错。”杨宁视线还停留在傅绍堂离开的方向,对于赵子谦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表妹?”赵子谦见她没反应,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他顺着杨宁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傅绍堂正在上马车,马车上挂着犀花纹饰的宫灯,驾车的老叟他认得,是傅尚书府上的老管家……“那是……傅大人?”赵子谦有些惊讶,傅绍堂的名号他不会没有听说过,旁人都说他是靠宦官才爬上吏部尚书的位子,但赵子谦看来,他也是个极有能力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让朝中那么多大臣忌惮了。他思忖了一下,决定上前跟他打个招呼。他来年就要参加科考了,跟傅绍堂这个吏部尚书打好关系,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兴许能得了他的高看,让他指点一二也说不定。他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比较在意的是自己的前程。他跟杨宁说:“表妹,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然后朝傅绍堂那辆马车小跑了过去。傅绍堂已经坐在马车上了,马车很宽广,底下铺了攒金枝的软垫,中间置了一张圆木方几,几上搁了茶具,淮安亲自烹了壶茶,倒了杯端给傅绍堂。傅绍堂接过,轻抿了一口,淡淡道:“想说什么便说。”淮安抓着脑袋,嘿了两声,“属下就是觉着杨家小姐好像对二爷有点意思……上回在陆府,属下就感觉她对二爷不一般,今日还特地等在醉湘楼门前,跟您说了那样一番话……”要是说对他没点意思,说出来恐怕没人会信。“她是杨家的女儿。”傅绍堂转了转茶盏,淡淡地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杨铮属意的女婿是陆澹。”“可是杨家小姐看起来并不喜欢陆大人……”淮安轻轻地说道,要是喜欢陆澹,早就嫁去陆府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你想让我娶她?”傅绍堂抿了一口茶,随口问了一句。淮安察觉出他言语间有些不悦,忙摇头说:“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二爷身边也该有个人伺候着了……”傅绍堂年近而立了……还从未娶过一门妻,身边甚至连个通房丫头也没有。看看朝中跟他一样官阶的大人,哪个不是儿女绕膝,儿孙满堂了……就连那陆尚书膝下也有个两岁多的儿子。只有他,身边干净的跟个和尚似得……朝臣都开始怀疑他不举了。淮安是实在看不过去了,才会壮着胆子跟他说这话。他知道二爷心里有人,但到底死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放下了。傅绍堂沉眸不语,掀起车帘,凝望着窗外,天上又开始飘着碎雪花了,一朵两朵,晶莹剔透的,落在手心,冰凉而又柔和……他记得她过世,也是在这么个碎雪飘飞的冬日,他刚替刘璨办完差回来,带了一身的伤,太医吩咐他要卧床半月,否则这辈子都会落下病根。他却忽然得知了她的死讯,急火攻心昏厥了过去,再醒来,他不顾府里人的反对,跑到了他政敌府上,想见她最后一面……却只看到了她冰凉的棺木,以及那刺目的奠字。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在烧纸钱的丫鬟,没有一个人为她哭灵,更看不到一个陆家人……何等的悲凉和凄惨。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在场的丫鬟看了笑话,但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给她上香的时候,眼角滚下了一颗guntang的泪珠,就滴在地下的蒲团上。烧纸的丫鬟显然看到了,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只能解释说:“她是我恩师的女儿……”恩师就是杜时雍,他这话反倒欲盖弥彰,让丫鬟眼神更加怪异了。傅绍堂知道说再多都是多余的,静静地站在她棺木前,看了许久,许久,直到感觉到腿脚都麻了,门外传来一声陆大人回府的声音,他才若无其事地离开。门口遇到陆澹,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甚至想过,伸手给他一拳,让他下去陪她算了……最后还是忍住了。有时候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他一步一步从陆澹身边走过,每走一步就暗暗告诉自己,此生与他怕是无法善了了。这个人,曾是他的同门,曾是他的挚友,但以后,只能是敌人。一个永远无法原谅的敌人。“我这样就挺好。”傅绍堂喃喃说道,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淮安听。淮安直叹气,二爷啊,还是太过念旧情了……他掀起帘子,吩咐车夫赶车。马车缓缓行驶,傅绍堂不再说话,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