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奥】恋爱循环Ⅰ③

    08戮战进山

    “墨神山？”沧九旻眉头微皱，却恍然想起什么，看向正将法力青鸟吸入腹中的上官透，“难道和魔神有关？可只听得人说乌坦城，从未提及这山。”

    “不知。”上官透又悠悠摇扇，“但狐生太过漫长，我乐意在此耗上几百年，你呢？什么时候滚？”

    此人果然就没三句好话，沧九旻咬牙，“只要有丁点可能，我就不会放弃。”

    “痴人。”上官透心里暗道。

    三日后，萧家主带着几个长老，拎着跃跃欲试的萧炎一起踏上前往墨神山之路。

    穿进游戏世界这么久，萧炎总算能走出萧家甚至乌坦城看看，游戏里的精美画面如今鲜活地呈现在自己跟前，他哪哪都觉得新奇。

    及至墨神山下，萧家主开始给各人分配任务，探路、护卫、打斗等等，听在萧炎耳朵里就是AP、奶妈、ADC，他双目熠熠看向老爹，期盼着自己的位置，下一秒就听萧家主道：“萧炎，站在我们中间，不许乱跑。”

    “……”合着自己是抱大腿的那个，萧炎颇无语，但没办法，他确实最菜。

    布好阵型，众人就齐齐往前，雾气虽浓，这么近的距离，已能瞧见墨神山的山门处有两樽石像，通常来说，具备镇守能力的大多是石兽，这两个却别具一格，竟是两丛石雕莲花。

    萧炎盯着它，恍惚间那花似在来回摇动，他猛地抓住萧家主的手臂，“爹，那花是不是动了？石头怎么会……”

    这时，前方传来凌厉的破空声。

    “当心，戒备！”萧家主顾不上回答儿子的问题，高声警醒大家。

    说话间箭雨袭来，紧跟着一群黑雾裹身的死士，众人纷纷起势抵挡。

    “破游戏，该不会进门就算副本了吧。”萧炎跟着长老们勉强躲着要命的箭矢，内心却暗自吐槽，那天他还没开始玩呢就被迫穿来，“等出去了再写小作文投诉你，哼。”

    这般迅疾的攻击，招式频出的回防，若放在游戏里，必然是精彩绝伦的一场战斗，可当玩家真正身临其境时，游戏中“人头”数量的增加有多激动人心，现实就有多残酷无情。

    萧炎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侍卫，他的手仍紧紧握着长刀，方才不过顷刻，一支箭射中了他的眼睛，溅出几滴血在萧炎手上，后者察觉侧身看向侍卫时，他已被扎成个稀疏的刺猬。

    当了十八年温室里的花朵，萧炎头回看到活人在自己眼前被杀死。

    “爹……”他颤抖地呼唤亲人，却听见萧家主吩咐家中长老，“把他们装在纳戒中，带回乌坦城安葬。”他的话沉痛又坚定，身为家主，他惋惜这些人，但为了儿子的前程，他不会停下脚步。

    “原地休整片刻。”萧家主下完令，将萧炎拎到一旁，为他擦去手上的血痕，语重心长宽慰儿子：“炎儿，要想保护你珍惜的人，只有一条路，变强，记住了吗？你如果不变强，他们的今日便是萧家的明日。”

    原身二火哥的亲爹，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却流露出人前没有的脆弱。

    萧炎听着这话眼眶一红，他吸吸鼻子，偏过头去了。

    殊不知不远处高大的树冠中，正站着两个人，默默瞧着这边。

    “真善良。”沧九旻叹道。

    “真脆弱。”上官透则道。

    两人互看一眼，各自撇开头。

    萧家人休整完便再度上路，随着山路的深入，或完好或零散的白骨也随处可见，萧炎几次想开口说自己不要恢复实力了，但他爹的话也数次回荡在耳旁，最终，他将出口的字字句句都淹没在前辈们奋战的背影中。

    终于，眼前不再是无尽的高草丛，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拦在众人眼前，洞前坐着几拨人，见萧炎他们到来，并没有很惊讶。

    想闯墨神山的人海了去了，他们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地上森森白骨在篝火的橙光中幽幽陪伴着这些人。

    长途跋涉而来，萧炎已经很是疲累，可他再单纯，也能从外人眼中看到隐含的杀气。

    有只大手揉了揉他的炸毛，“睡上一刻钟吧，爹会叫醒你。”萧家主总还是心疼儿子的。

    上下眼皮在打架的萧炎捱不过，两眼一闭就进入了梦乡。

    那片熟悉的莲池又来了，这次那个黑衣人竟转过身来，可惜他隐于一袭黑袍中，连面目都不露丁点。

    萧炎萎靡地原地坐下，干巴巴道：“好歹见过这么多次了，脸也不给看一下。”

    黑衣人向来不怎么搭理他，这次难得再开口，“你回到墨神山来了。”

    他语带感慨，萧炎压抑了一路的害怕和惊恐在此刻爆发，化作nongnong的怒气，“为什么一直说我‘回’来？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我不想杀人，不想提升实力了，我发誓我不玩这游戏行了吧。”

    那黑衣人又沉默下去，萧炎想跑过去质问他，却发现自己在慢慢沉入水里，吓得他手脚慌乱扒拉起来。

    “炎儿，醒醒，该出发了。”

    萧炎从睡梦中吓醒，浅眠容易发噩梦，他仍好好坐在石块上，正抓着他爹的腿。

    “哦，哦。”萧炎抹了把脸，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

    众人重整行装，踏进了山洞中，和他们一同进来的，还有几拨陌生人，萧家人各个脸色冷峻。

    洞口在外看着不大，等身处其间才发现高不见顶，脚底下是盘根错节的粗壮藤条，密密麻麻都不知何处是头何处是尾。

    “怎么不见先前进去那些人的踪影呢？”萧炎听到有人嘀咕。

    萧家主喘了两下，“不得放松警惕，继续走。”

    又走上一会，终于在岩壁上见着人了，好几具尸体，叫藤条卷着，都被吸成人干了。

    “这藤条会杀人？”一人惊恐道。

    说时迟那时快，训练有素的萧家人纷纷拔剑，虽如此，仍晚了些，那些有意识的藤条已朝他们挥来，眼看其中一条就要攀上萧炎，却在霎时间被人击成齑粉。

    萧炎转头看去，两道熟悉的白色身影脚步轻点朝他们飞来。

    “小师弟！”萧炎激动道。

    沧九旻顾自战斗不理他。

    “不感谢一下大师兄？”上官透不满，“我没出手相助吗？”

    不论如何，逍遥宗兄弟俩的到来给了众人莫大的帮助，此刻也没人顾得上寻思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了。

    “往外撤！”沧九旻厉声喊道。

    说是这么说，可往哪撤都难躲这一刻的藤条攻击。

    他们愣神，藤条却不歇息，甚至如人一般合作，将站在他们之上的生物往四方乱甩，萧炎不幸被抛出去，“哎哎哟哟”叫着撞到了一个凸起的开关，痛得他眼冒金星。

    “救命，我的背一定青了一块。”

    “轰隆”声中，一扇石门缓缓打开，于是萧炎又摔了进去。

    等到他龇牙咧嘴爬起来时，正好看到一根藤条扎穿了小师弟的丹田，沧九旻的脸瞬间就白了，上官透也狼狈得很，可有个人帮他挡住了攻击，萧炎不知那人是谁，只隐约听得他道：“青鸟告知你有麻烦，我就来了。”

    萧炎还在寻着他爹的身影，那道石门又缓缓闭合，他一出去藤条就要卷他，无奈只能一边大喊让人进来，一边去延缓门的关闭速度，可惜如同螳臂当车。

    石门闭合，里外成了两个空间，岩壁上有夜明珠，周遭安静得令人渗出丝丝寒意。

    09五百年前

    萧炎使劲拍门，那门纹丝未动，他绝望地望向四周，“有人吗？喂！能听到我说话吗？爹——”

    壁上的夜明珠光芒微变，紧接着从门口一路往一条一线天的小道中挨个亮去，是邀请也是逼迫，仿佛告诉萧炎：只此一路可走。

    哀嚎无果的萧炎在原地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若再遇着藤条这种邪物，除了死，没有第二种可能，可想到外边的人，萧炎给自己鼓足勇气，还是战战兢兢起身抬脚往里走了。

    小道尽头是方小天地，一个白胡子老头掐着子午诀端坐神台，仙气逼人，把萧炎给看愣了。

    “原来墨神山真的有天外来仙啊。”他不觉感慨。

    白胡子老头睁眼，笑呵呵道：“孩子，你回来了。”

    “龟龟！咱俩认识吗？”萧炎惊叫，“不是我要来的，我是被外边的藤条甩进来的，您能让我出去吗？我要救我爹，还有小师弟，还有……还有好多人。”

    “你怎么救呢？”老者笑问他，“你若救得了他们，也就不必来这墨神山了。”

    这话一下就把萧炎问住了，“呃……要不要这么直接啊。”

    老者笃悠悠道：“若给你个变强的机会，你可愿意？”

    萧炎纠结再三，点头：“愿意！”

    “变强是有代价的，孩子，如果有个大魔头，世上只有你能除掉他，你愿为了天下苍生，降妖除魔吗？”

    若放在以前，萧炎绝对不假思索便答应，可他现在真正经历了生死，溅在手上的温热鲜血记忆犹新，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杀人。

    萧炎想了很久很久，喉咙干涩道：“不能把他囚禁起来，让他赎罪吗？”

    这回沉默的人是老者，“如果能，你真会这么做？”

    “会。”

    “若他天生邪骨呢？”

    萧炎闻言皱眉，这话他可不爱听，“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人之初，性本善’，哪有什么生来就坏的人啊。”

    老者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萧炎不耐烦，“无论如何，您先放我出去成不？我救不了人我也不能任由他们死在外面啊。”

    “本性难移，本性难移啊。”这人回过神来，不答萧炎的话，反倒自嘲一笑。

    一阵青烟散去，白胡子老头不见人，神台上遗落一个挂饰。

    “诶！怎么走了啊？你让我出去！”萧炎扑过去扑了个空，低头看着那个东西却倍感眼熟。

    “这不是洗髓印嘛。”

    当初ITJ官方广发福利时，他自费抢到了沧九旻的手办，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转发微博由官方抽奖赠送的魔神信物，也是很稀有的，只不过他一味迷恋小师弟，没把这个东西放心上，看过就扔回盒子里了。

    “亲爱的、敬爱的魔神大人，能拿到这个可见咱俩有缘，看在缘分的面子上，想想法子，让我回到……回到进山时好不好？我想救下大家。”萧炎捧着洗髓印念念有词，“我再也不打你了，我回现实世界也不打你了，我呼吁大家都不打你好不好？”

    山洞仍旧静悄悄。

    “要不您让我直接回现实世界也成！”萧炎破罐子破摔，心里泪流满面：我一定说服自己你们都是纸片人。

    信物振动，白光一闪，他原地消失了。

    乍然从昏暗的山洞来到广阔的天地，萧炎被阳光刺得眼疼，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赫然发现自己正不断往下落去，失重感向全身袭来。

    “救命啊——”他扑腾着呼救，眼尾瞥到两旁的高耸山壁，“难道我坠崖了？我是主角对吧？按照惯例，主角一定不会摔成rou饼的对吧？”

    眼看着要触底，萧炎都绝望了，偏生就是此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急速掠过藤蔓飞来，稳稳地接住了他。

    要是在电视剧里，指定得来个慢镜头特写，给两人制造出粉红泡泡，可这时候萧炎根本顾不上有什么想法，他只是本能地、发自内心地搂住了这个人的脖子。

    绝处逢生的感觉有多好，萧炎幸福得无法描述，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搂着人家哼哼唧唧道：“谢谢大侠，谢谢大侠，大侠您真好。”

    他们靠得这般近，一股莲花的清香蹭入萧炎鼻中。

    澹台烬有些惊讶，但还是抱紧怀里的人，居高临下问道：“你就是黎苏苏？”

    也是萧炎耳背，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刮过，他听不大清话，只能半猜着，这人说的什么来着？

    “你就……粗粗……”

    什么粗粗？

    “你就是黎簇簇？”

    澹台烬略提了提声，这回萧炎可算是听清了，虽然不知道为啥游戏人物会知道自己的真名，也不知道他做什么还要用这怪rou麻的叠字，怕得要命的萧炎抱紧了救命恩人，小鸡啄米般狠点头，“对对对，是我。”

    “你是来救我的？”

    “啊？对！我是来救人的。”

    “我带你回家。”

    “好啊好啊，谢谢你让我回家。”

    美丽的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

    澹台烬带着萧炎回到莲台宫，“这儿是我的地盘，一草一木都是属于我的，现在，你也属于我了。”

    “属于你？”萧炎愣愣地看着那两株熟悉的石莲，“不是……”

    “黎苏苏，你喜欢这里吗？”澹台烬看向萧炎。

    “黎苏苏？！”萧炎惊恐万分，原来这人在悬崖时问的是这个名字？他慌忙摇头，“不对，我叫……萧炎。”情况不明，还是不要随便暴露真名了。

    若说方才的澹台烬是只温柔的猫，这一瞬就相当于全身炸毛了，他左手捏出一团黑色的火，“你再说一遍？”

    “我没骗人啊。”萧炎左顾右盼，“这不是……我听错话，饶了我好不？神仙哥哥。”

    澹台烬凝视他片刻，脑子里咂吧着“神仙哥哥”四字，乖戾笑道：“好啊。”原本垂着的右手上翻掷出一物，“张嘴。”

    毫无防备的萧炎就这么吞下了澹台烬飞出的莲子，差点噎个半死。

    他闷声捶着胸膛，后背忽然一阵剧痛，莲台业火从后心处焚起，将萧炎的上衣烧了个精光，随着火焰消失，一整片的莲纹刺青浮现在他背上。

    “嘶……你对我做了什么？”萧炎痛苦道。

    澹台烬好整以暇看着发抖的萧炎，“怕什么？在你身体里种颗莲子罢了，盖上我的莲纹印章，你可就跑不掉了。”

    “莲纹印章？”萧炎顿时反手朝后背摸去，还是一片光滑，“是刺青吗？”

    “唔，随你怎么叫咯，反正都一样，是我给你的印记。”澹台烬傲然一笑，信步走进那座高耸入云的宫殿，“我叫澹台烬，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主人。”

    澹台烬！魔神！大BOSS！

    萧炎“咕嘟”吞了一大口口水，僵硬着身体“咔咔”站起来，同手同脚跟上去，“澹台大人，请问……乌坦城怎么走？”

    “从未听闻这个地方。”

    “那逍遥宗呢？再不济云岚宗呢？”萧炎不死心。

    “皆未听闻。”

    萧炎大囧，“如今何年何月您总知道吧。”

    “天历630年六月。”澹台烬坐上宝座。

    “五百年前？”萧炎的尖叫声穿过建筑，刺破长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