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笼子里的猫
第二天，佐月收到了琴酒给他发来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在某个废弃大楼的顶层，位置偏僻而隐蔽。据说到时候组织里只有很少的人会和他一起去，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要见什么人。 「反正到时候都给杀掉。」琴酒在信息里这么写到。 佐月仿佛能想像得到琴酒在编写这条信息时露出的狰狞笑容。 好消息是，30天的时间终于结束，世界线不再注视并压迫着他，他可以摘下手套，为自己恢复右手的伤口了。 脱下手套，露出的右手血rou狰狞而模糊，即使是相对完好的白皙皮肤上面也布满黑色的裂纹，几乎占据了整只手的洞口隐约露出其中断裂的白骨。 佐月平静地看着右手的伤势，几缕金色光芒缓缓出现，围绕在上面上下飞舞，光芒越飞越快，渐渐地包围了整只手，等光芒消失的时候，右手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佐月屈伸了几下手指，确定没有疼痛感，也没有血液再涌出。 莱伊从卫生间里打开门，穿戴整齐地走出来。他注意到佐月在观察着自己的右手，于是也走过去，托起查看。 他用食指和拇指轻压抚摸着佐月每一根手指的指节，把他们抬到不同角度，确认指骨和筋脉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后遗症，又用大拇指轻轻按揉着本应该是被子弹穿透过手心，摸到一层软软的rou。 于是他把两人的手掌贴合与佐月十指交握。 “上次打伤你的手，并非是出自我的本意，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在事情结束之后，我会任由你处置。不过我得先回去一趟，为这次任务做一些准备，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莱伊神情认真，墨绿色的眼睛里带着歉意，眼下独特的眼纹让他看起来总是透着一种锋锐感，几缕卷曲的头发搭在额前，即使是笑起来也很难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但他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不近人情，又或许，这只是他在组织的伪装色？佐月想。 他摇了摇头：“我还有点事情要做，之后我们在这里集合吧，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我一会儿发给你。” “了解。”莱伊摸了摸佐月的头：“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许偷偷去，一定要等我。” 佐月点点头。 莱伊松开了佐月的手。 他穿上大衣向门口走去，在马上要走出门时，突然回头看了一眼佐月。 佐月正在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过头来对他露出一个澄澈的笑容。 于是莱伊也笑了一下，随后关上了门。 佐月走到桌子前，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纸和笔，开始给安室透写起信。 窗外的天空还是那么的阴沉，虽然已经不再下雪，但是漫布的乌云笼罩着大地，不断地吞噬着光源，使得白天犹如黑昼一般。 还好屋子里有灯光照映，要不然写信也会很困难。 写点什么呢？佐月想，虽然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和他说了很多写信的注意事项和推荐内容，但是具体的文字还是需要他自己来思考。 安室透……他的其实名字是零吧，和诸伏景光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得知他的死讯会很伤心很崩溃的那种。 所以，他也是个卧底吗。 这个组织里卧底是真的有点多啊，难得不是卧底的琴酒还叛逃了，甚至邀请他反杀老东家。 佐月想了想，用刚刚恢复的右手开始下笔书写。 …… 诸伏景光拿起笔在纸上划上一个横，看着上面写着工工整整的三个“正”字。 已经是第十五天了，他想。 他熟练地走去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袋营养液，到在了杯子里。 今天是什么口味的呢，他看着红色的液体从袋子里缓缓流出。 难道是番茄？ 他拿起杯子喝上一口。 是草莓味的，他愣了一下，这个口味他之前没有喝过。 他继续咕嘟咕嘟地喝下去。 初品有点酸，喝多了就能感觉到甜味出来，口感很好，比奇怪的苦瓜味要好上许多。 一饮而尽，在心里默默做了评价后，诸伏景光又去厨房把杯子刷干净。 每天品尝不同口味的营养液算是他现在为数不多的娱乐之一，毕竟他现在被关起来当“猫”，除了看看书，弹弹从衣柜里意外发现的吉他也没有别的事可干了。 好在身体在他有意地锻炼修养中，慢慢恢复了原样。 想到之前那段yin靡的时光，诸伏景光的脸上不由得升起一丝绯红。 实在是太乱来了！就算他当时状态不太对也不能这么对他吧，他身后的洞口几乎就没闲下来过，在他的大脑渐渐从混沌中回归理智后，发现自己的后xue合拢不上一碰就流水，差点又跑回去了。 他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不能生气，是佐月干的，是他很正常，反正活下来了…… 所以佐月去哪里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说他不回来了。 崩溃时间的那段记忆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勉强能想起来的也只是身上被绑着各种道具做做做。屁股很疼，后xue一直是肿的，连前面的尿道也被开发了，堵着不让射，一射就射个没完，他只能翻着白眼又哭又叫，整个人被很透彻地反复玩弄。 所以这就是当“猫”的生活吗？诸伏景光无奈地想。 这么多天都没有人来找他，即使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也不至于没有别的情报价值。关在这里是很无聊，很折磨心态，但在有钟表和一些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在，倒也不算特别难熬。 如果这是审讯的一种，至少也要把钟表撤除，让他无法分辨时间吧。 诸伏景光摸了摸每天都在兢兢业业走着的钟表，看了一眼和假的一样永远都是白天的窗户。 这东西他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就像他永远也打不开，砸不烂的门。 如果佐月说的都是真的，这一切的原因都只是源自于他想让自己给他当“猫”，倒也不是不可能。 我真的很像猫吗？诸伏景光站在镜子前，边给自己刮胡子边想。 怎么想都是佐月更像猫一些吧，就连这奇怪的脾气也很像。 因为想让我给他当猫就把我关起来什么的……然后又将我放置在这里，总不会是因为我差点死了刺激到他了吧。 但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决定，组织什么都不知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高明哥不会有事，零也能继续潜伏下去。 所以零会查到他在这里吗？零和佐月不会因为他的事情闹别扭吧…… 一边想着有的没的，诸伏景光一边把自己长长的头发也修剪了一下，从镜子里面观察一番，感觉自己的手艺比上次好了不少，然后满意地把剪掉的头发扫走扔进垃圾桶里。 在这种没有期限也没人可以交流的囚徒生活中，诸伏景光努力地给自己找各种能有所变化的事情。 留胡子，刮胡子，修剪头发，洗衣服，收拾屋子，做锻炼，猜今天是什么口味的营养液，看书，做笔记，记录日期，练习吉他的技术。 总之每天都有所变化，这样他才不会感觉自己是在机械重复地过每一天。 最重要的是…… 诸伏景光又去厨房，数了一遍营养液的数量。 1，2，3……就剩13袋了。 这个屋子里除了营养液没有任何其他的食物，而通过喝掉营养液，诸伏景光也确实没有感觉过饿，身体营养状态也良好，能够支持他用各种方式来锻炼身体。 从屋子里残留的东西来看，佐月应该没想折磨他，也应该不会让他活活饿死，所以在营养液用完之前，佐月必定会回来一次，帮他补充新的营养液。 那时就是他和佐月沟通的最好机会！ 他会和佐月好好聊聊，想让他当他的“猫”，两个人私下里来就可以了，不用非得给他关起来。 他不会跑的，也……不会拒绝的。 难不成之前佐月邀请我去烟火大会，我拒绝他了，所以他觉得我是不会同意的，才采取了这种最极端的方式？ 诸伏景光坐在书桌前，用笔在纸上无意识地乱画，脑子却格外活跃地胡思乱想着。 他有些想佐月了。 虽然佐月之前又是威胁他，又对他施加了一些比较粗暴的手段，让他误会，甚至还心理崩溃了一次，最后还任意妄为地把自己关起来不管了。 但是…… 尽管如此，他还是爱着佐月。 在被关起来的这段日子里，回忆他和佐月共同经历的那些往事是他最开心的时间。 两人在下雨天的初遇，一起完成任务，少年在夕阳下教他吉他，他在佐月受伤时照顾他。 还有那个澄澈明亮的美丽月夜，月色下犹如精灵般漂亮的青年和他白皙细腻的皮肤。少年蓝色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四肢拥抱着自己的身体，嘴唇柔软，亲吻着交换液体…… 如果当初他没有拒绝佐月去烟火大会的邀请就好了，诸伏景光不止一次这么想到。 这样他能回忆的事情就又多了一件。 他把这些记忆珍藏起来反复回味，往往一想就是一个下午。 日后还能有机会出去吗？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行事如此偏激的佐月，实在是让他放心不下。 就算是佐月只是想找个人来折磨，我也算是经验比较丰富的那个吧，诸伏景光苦中作乐地想。 “笃笃。” 只有笔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的寂静屋子里，敲门声突然响起，格外响亮地在屋子内四处回荡着。 诸伏景光动作顿住，心跳加速，身体猛然绷紧。 是…谁？为什么什么会敲门？ 走错门了吗？还是…… 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停止，诸伏景光瞥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美工刀，伸手把它藏进袖子里，然后放轻脚步，缓缓走向玄关处。 随后他震惊地发现，门被从外面打开了，寒气涌入，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景光。”来人笑着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