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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萤说她可以来接我,省得打车过去还要再找地方汇合。
我给了小区门口的地址,在下楼等待她从学校过来的这段时间,我折回去拿了一把全新的遮阳伞,刚好她也到了。
“你自己租的房子吗,我还以为你在学校宿舍呢,”解萤贴心地给我递了瓶水果茶,“本科就已经能自己租房出来住了呀?好厉害。”
“没有,我和家人住在一起。”
“你是宁城本地人?”
“我不是,”我不习惯车载香薰的味道,拉开一条车窗缝,“我jiejie在这边工作,我现在和她住在一起。”
解萤以为我冷,体贴地询问要不要把车载空调温度调高些。
“没关系。”我说。
“你的那个jiejie是亲jiejie吗?”
“嗯。”
“我还以为‘jiejie’是你和对象之间互相调侃的称呼,”解萤挑了挑眉,“我认识的好几个你们这么大的小女孩都是独生子女来着,对了,你和你姐差多少岁啊?”
“两岁。”
咬着吸管,果茶的甜味与冰度都恰到好处,原本烦躁困倦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拍照留下了它的名字,我低头看向手机屏幕里自己的倒影——脸上表情极其正经淡定,看不出头脑里正在想什么。
每每在别人面前提起喻舟晚,我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强调她是“亲jiejie”的身份,即便人与人之间不能互相看透脑内的想法,我仍然控制不住下意识地心虚——因为越是强调血缘关系的光明正大,越是容易想到我和她眼前越是容易情不自禁地浮现赤裸与旖旎的画面。
仿佛是被镀上了一层写满色欲的光泽。
我摸了摸口袋里贴身保存的唇膏,拿出来对着嘴唇隔空抹了几下,舍不得浪费。
“差两岁好啊,我做梦都想有个一起长大的jiejie,每天都有话题和我聊,我和家里几个表姐都差了十几岁,平时聚会都不怎么说话。”
我翻了翻手机上的地图APP,离目的地最后的不到一公里。
不希望时间过得太快。
虽然没有想好要怎么应对,但实际上完全不讨厌被别人问及和喻舟晚之间的事,每次成功地以姐妹的名义搪塞过去,心里会萌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
仿佛有个声音在背后偷偷地开口:再多问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更多。
“那你和你对象呢?”
“啊?”我没反应过来她怎么突然话题一转。
“我是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高中就认识。”给了个最为模糊的解释。
“哎呀校园恋爱,多好,纯洁的高中生活……哎好像到了,这边入口进去,你先下来吧,我停个车,然后我们坐电梯上去。”
发现我端着空了的塑料杯站在原地发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解萤凑过来捅了捅我的肩膀,开玩笑说道:“哎呀怎么了,想起了不开心的事?待会多吃点,吃穷我们导师,今天她请客。”
没有不开心。
我就是忽然觉得觉得自己坏透了。
只凭那句话,正常的像解萤这样的人会脑补出的场景应该是纯真的学生时代——牵手逛cao场谈天说地,隔着一堆凌乱的试卷看向对方默契一笑,或者是共同规划自己未来的理想。
这些事情我和喻舟晚都没来得及做过。
从一开始就充满禁忌与情色关系——对我,对喻舟晚,无论如何都注定是一段上不得台面的经历,用难以启齿形容都不为国。
偏偏我们都不想挣脱,心甘情愿沉湎其中。
饭局结束我要看时间才去包里摸手机,发现它早就因为没电关机了。解萤借了同门的充电宝给我,我没好意思多用,充了一小半就还回去。
进门,火速地摸出充电器插上,我终于可以安心地一条条翻阅消息。
“这一身很好看,适合你。”
喻舟晚在中午竟然就回复过我,可惜我当时出门在下楼,略过了这条消息。
我也觉得今天这一身好看,买来洗净了从没穿过呢,意味地合身。
在那之后,她在傍晚又试探着发了句;“晚上有安排吗?”
“今天晚上去见了导师。”
“改时间了呀?”
应该是忙完工作了吧,不然怎么能回复得这么及时?
“临时改了时间,因为导师说她最近好忙,趁着今天晚上有空大家聚一聚。”我飞快地打字,“她说下周要去其他学校开研讨会,然后飞国外参加学术论坛,再抽空指导研究生的课题。”
我此时正吃着青提百无聊赖地在网上随意浏览帖子,恰巧被推送了一篇情侣之间特殊称呼的讨论,皱眉翻到底,带着备注的聊天框弹出。
给喻舟晚的备注一直是“jiejie”,没有更为合衬的。
“你的实习工作还顺利吗?”她关切地问。
“特别顺利,导师人可好了。”我搬了张靠背椅坐到阳台上,甩了拖鞋,屈起腿把脚放上去,不能喝酒,倒杯汽水满上装装样子,“明天线上面试,走个流程,周一就可以去工作了。”
“恭喜。”
我对着高脚杯拍了一张,横竖不满意,为了照片效果,做作地切了一小片柠檬插在杯沿,然后又从冰箱里倒了几颗冰球:
“干杯!”
“我还在外面。”
我没来得及放下手机尝尝加了冰块汽水,对话框突然弹出一张图片。
喻舟晚拍了张在路灯下高高举起的矿泉水瓶:
“干杯。”
不自觉地偏移了关注点——手真好看。
从袖子里伸出的小臂,再到手背,最后是指尖,一串连贯的线条,像一段乐章里完整的旋律,手腕处突起的骨节是某个融入其中的跳音,不管怎么样都是完美的、值得回味的。
“晚上别喝酒。”我提醒她。
“不会。”
“你什么时候回住的地方啊?”
“要等一会儿,现在和同事在外面。”
所以现在身边是有其他人在说话?
想听她的声音,想看她的每个表情,而不是等待她与别人交流的间隙才能抽空回复些简洁的文字。
或许是夹杂着嫉妒心作祟的成分,当然更多地是由于幻想与现实落差太大导致的情绪波动,是缩回到沙发上也藏不住那种失落。
带着体温的喘息和呻吟把欲望填得太满,导致现在我变成了一块放在空箱子里的石头,随便怎么移动都会碰撞着发出响声,叫嚣着说:为什么你会被囚禁在如此封闭又空荡的格子里呢?
其他的人最多会临时在喻舟晚心里占有那么一小块不起眼的位置,仅用于应付社交,甚至在这期间喻舟晚依旧有偏袒我的意图,可是人的贪心总不会得到满足,我想要更多。
以为自己在过了几年之后是免去情绪化地面对异地分离的局面,但事实上因为确认关系后的这些日子彼此互相占据互相嵌合,在分离不到二十四小时期间对她的各种幻想就占据了头脑。
她昨晚抱得很紧,想尽办法消去身体间的任何一丝空隙,当我抱住自己时,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样伴随着呼吸不畅与满足并存的感觉。
“明天几点面试啊,今天要不要早点休息?”喻舟晚问我。
“我还不困,”我说,“可不可以打电话,我想听你的声音。”
以为会被拒绝,毕竟现在有别人在旁边,没准是工作里特别重要不允许耽搁的环节,可以把不重要的调情先放在一边。
“好。”
她答应得果断。
感觉自己的耳朵被各种杂乱的动静填满,喻舟晚偶尔才会说两句话,不过我感觉自己稍微好受了些,在想象她的动作时,仿佛灵魂被抽离出来在她身边无声的旁观,留下半个我专注而机械地做自己的事——修改面试简历、打扫卫生、洗漱。
一直等到她回酒店刷卡关门,才终于回归独属于两个人的寂静。
“睡着了吗?”
“还没。”怕她突然挂断,我几乎是抢答。
“我要去洗个澡。”喻舟晚放下手里的杯子,“你要等我还是……”
“要挂断吗?”
异口同声后,两人同时短暂地沉默了。
“那我找个防水袋。”
听到她的轻笑,我转头看向电脑屏幕倒映着的人影,虽然很模糊,却足以发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是一种在摔倒前就被稳稳接住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