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再次清醒之际，断腿的男鬼已经不知所踪。 “我晕了多久？”我倒在慕辞冬的怀抱里，心里却惦记着别的事情。 “不多不少，”舒恬咬碎一口刚做好的糖画，张开手掌向我比划，“正好五分钟。” “呼，还好还好……没耽误大家的行程就好。” 我放下心来，像大伙儿吆喝： “咱们要走啦！” 众鬼依恋不舍地从各个摊贩处回到我身边，“太快了吧，我还没逛过瘾呢。” “咱现在是特种兵，要是还想来以后多的是机会。”我忽悠道。 因为你们有可能没机会了嘿嘿嘿。 我露出jian诈的笑容，舒恬悄悄问我：“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上下打量这个天真的漂亮姑娘，小声提醒道：“你要是想参加地府公考，一会儿就别喝孟婆汤。” “为什么？” 我笑而不语，因为我要开始收割业绩了。 “我之前承诺要请大家和小甜水，呐——”我手指奈何桥附近的几家饮品店，“现在大家可以随便挑。” “真不错啊我还以为你当初讲客套话呢。” “咦，奈何的汤？是孟婆汤吗？” “那边还有秘雪殡城。” “孟上阿姨，这家名字模仿得也太没有水平了吧哈哈哈……” “但是，喝了孟婆汤，不就忘记前世的记忆吗？” “切，那种破烂，我还不稀罕记得呢。” “就是就是，反正都来到阴间了，就把活着时候的事情都忘记好啦。” “对对，忘掉痛苦回忆，享受美好鬼生！” 一行鬼兴致勃勃地飘过去，我跟在后面买单。 我告诉少数几个不想喝的鬼，特种兵旅行结束，他们可以自行离开了。 于是舒恬就和他们去打卡阴间地标，也就是一块蓝底白字的路牌“我在阴间很想你”。 看着大部分鬼正在品味孟婆汤的样子，我心想，这次鱼可真够多啊，是时候收网了。 失去记忆的鬼们很快就被我领着过了奈何桥，投胎洞口旁边伫立的鬼差们则有序地安排众鬼投胎。 “没想到你是鬼贩子。”慕辞冬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尖，根本不在意我干的缺德事。 “嘿嘿，你不嫌弃我啊？”我讪笑着挠了挠脑袋。 “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道理。”慕辞冬笑眼迷离，单手托起我的脸颊，“说吧，为什么？” 我哪里受得了这种蛊惑，自然一五一十地把和阎王爷的那点龌龊交易都交代了。 “看来你还得‘骗’几个小鬼，距离目标还差不少呢。不如以后我一起帮你吧。” “啊？你行吗？”我怀疑道。 “我不行吗？” 我扫视眼前这只帅鬼，心想他业务能力行不行暂时还有待观察，但床上功夫确实很行。 “那你凭什么帮我？”我不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凭我穷困潦倒，没有嫁妆，只好用勤劳以身相许。”慕辞冬像只没人收留的小狗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会说多说，我就好这口。 白捡一个大宝贝，我心里其实已经乐开花了，但面上还是佯装考虑：“嗯……那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准对消费者用美男计。”我知道这不现实，但还是摆起架子，“除了对我。” 慕辞冬一笑，牵着我的手回家，还无辜地说自己不会使用美男计。 一派胡言，我现在不就中计了嘛。 ----------------------- 经过几周的夫妻联手，被我们忽悠去投胎的鬼越来越多。 我顺利完成了阎王爷的要求，谁知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竟然耍赖！ “我……我要去告你！”我气得语塞。 “年轻人不要张口闭口就要告。”阎王爷两手一摊，“再说了，你前世的记忆丢得不明不白，还有变成厉鬼的可能性，背景政审不合格，我也没办法啊。” “你早就知道我不能进编制，还忽悠我帮你做事，其心可诛！” 许是阎王爷自知理亏，又欠了我一碗拌面，于是讪笑道： “嘿嘿你别生气，我给你别的好处。” “什么好处？” “我给你一个愿望。” “愿望？” “对，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我的愿望就是要进编……” “诶别急着兑现，先听清楚要求。这个愿望呢，不能是对他人的诅咒，不能插手阳间的事情，也不能有损阴间的基础设施……总之不能违反《阴间法》，所以，也不能满足你进编制的愿望哦。” “……这么鸡肋，要它何用？” “当然有用！”阎王拉着我躲到一旁偷偷说，“比如投胎之前，你想要一辈子荣华富贵，我两眼一闭一睁，也就悄咪咪给你了。” “这有什么用？我失忆的原因找不到的话就没法投胎，这个愿望有了跟没有一样。” 我虽然有些心动，但是害怕这又是阎王爷画的饼。 阎王爷摸了一把胡子，“放心，你的事情我们会调查，等真相大白后自然会让你投胎。” “当然，如果没有隐患，让你入编的承诺也会作数。”他补充道。 “你要是再骗我我就打玉帝热线投诉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行，再信你一回。”我勉强接受这个补偿，“接下来我做什么？” “攒愿望啊！多一千只鬼去投胎，你不就多一个愿望嘛。够意思吧？” “你分明就是把我当作廉价劳动力使唤。” “那你干不干？” “干，有钱不赚王八蛋。谁稀罕你的愿望，我看重的是孟婆汤的提成。” “嘿嘿，殊途同归。咱主打就是讲究一个合作共赢。”阎王爷将食指竖在嘴唇前面嘱咐道： “记住，保密。” 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几天再营业。 我来到彼岸花海散步。 慕辞冬这几天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我问他原因，他死活也不肯说。 甚至一提这事儿就把我扑倒。 呵，男人。 想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堵住我的嘴。 彼岸花海位置较偏，鬼迹罕至，但许多小动物喜欢住在这里。 “嘬嘬嘬，狗狗，来！”我蹲下身子逗狗。 小狗不怕鬼，屁巅屁颠地跑过来。 我摸摸它的脑袋，尽情享受撸狗的快乐。 “狗狗想不想和你的爸爸mama呀？” “汪！” “想呀，那狗狗想不想和爸爸mama团聚呢？” “汪！唔汪，唔汪……” “没关系的，狗狗虽然已经去世了，但可以重新投胎当他们真正的儿子啊！” “汪！汪汪汪汪……” “啊？要考虑几天啊？当然可以！” “不过呢，姨姨很感动你有投胎变成人的想法，所以姨姨打算奖励你一碗骨头汤！” 我抱着吐舌哈气的狗狗来到孟婆汤铺。 “来，喝吧。真乖。味道怪怪的啊？没有的事！孟婆婆亲手熬的……” “真棒，这么快就喝完啦～来告诉姨姨狗改不了吃什么？” “我是谁？哈哈哈哈太好了，又成一票！交给你了鬼差，辛苦啦哦嚯嚯嚯嚯嚯……” 孟婆一脸鄙夷地看我耍阴招，“小动物也坑，真有你的……” “没规定只有人的鬼魂才能投胎成人吧，小动物也有做人的权利。”我摆摆手，留下功与名。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步履匆匆正要去汇报工作的判官。 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哼，慕辞冬，你不告诉我身上有煞气的原因，我就自己去问。 “亲爱的判官大人！”我谄媚地凑上去，“为什么有些鬼身上会有煞气呀？” 可能是我的错觉，判官看我的眼神里面仿佛带着些许怜悯。 “身上有煞气，表示该鬼生前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而且罪大恶极。”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那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是什么意思？” “那说明，他快要去投胎了。有罪过的鬼在阴间休息的时间会比普通鬼少很多，只有喝了孟婆汤，下辈子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赎清罪孽。失陪。” 判官匆匆离去。 慕辞冬，对我极尽宠爱的慕先生，这样温柔和煦的男人，为何生前犯下大罪，惹得满身煞气？ 我该如何救他？ 我迷迷糊糊地往家的方向走，却遇到了膝盖上打钉的男鬼。 前两次因为舒恬和慕辞冬的阻拦，我并没有看到他的正脸。 我感受到自己越来越重的戾气，根本控制不住。 断腿的男鬼感受到了我的视线，转头看到是我，立马吓得惊慌失措。 而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梦里的场景、阳间的记忆一窝蜂地涌进我的脑子里，涨得我头痛欲裂，撕心裂肺。 没有任何人的阻碍，这次我终于化身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