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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月光·章五·知

    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

    -01-

    一行人到达轵邑三日,对于当地民情有了粗略了解。

    时值每十年一次秋赛,各地世家子弟聚集,地方上恰逢疫病,便将本次秋赛的内容设定为了哪家子弟能平定疫病,即为魁首。

    这个规则初颁布,各世家子弟都连连摇头,秋赛向来是论灵力和武力高强者为首,平定疫病,不是成了比医术?

    好在很快又出来消息,原来此次疫病的源头是只形状如牛而白首,头部一目尾似蛇的异兽——蜚导致的。所以谁能制服这只异兽,谁即可夺得魁首。

    玱玹借了青龙部参加秋赛的名义来到轵邑,所以这次除异兽的活动也必须得参与。

    所幸疫病原因,所有参与的世家子弟均戴着面罩或面纱,不至遇到了旧相识,让人看出他是西炎玱玹,或者让人发现了涂山璟。

    玟小六驻留医馆,玱玹和叶十七轻装出行,租一叶小舟,跟着各家氏族的子弟们,顺流而下,前往蜚所在的湖泊。

    行舟半日,所见两岸均是良田,秋高气爽,金色的稻子似浪,风里还有稻香。

    叶十七走到船头,看了看望着稻田出神的玱玹,“你是发现了什么?”

    玱玹伸手指向稻田,“良田千亩,本该有副热闹的秋收场景。”

    叶十七顺着玱玹的手望去,金色的稻田里,缀着零星几个百姓在收割,还有一个看着年岁不足十的小姑娘也在帮着扛收割的稻米。小姑娘贪心了些,脸上挂汗,怀抱叠了高高的稻穗摇摇晃晃的走,她快移动到停靠在河边的推车时,脚下不稳,竟是跌到了河里。

    小姑娘在水里扑腾起来,叶十七刚想唤玱玹去救人,玱玹跳进了河里往落水的小女孩急速游去。

    叶十七与玱玹两人的小船离小女孩并不远,玱玹没一会儿就把人捞上了岸,叶十七也对小船施加灵力,让其偏离航向,往岸边来。

    小船驶到,叶十七将散落着跌在河里的稻穗一并捞了来,他跳下船,踏上了岸。

    那小女孩并非不识水性,只是骤然落水,受到了惊吓,腿抽筋,导致呛水。

    玱玹把人捞上岸后,安抚了一翻,他对照顾阿念和小夭很有心得,对付这样的小女孩很是容易。待璟上岸来,玱玹已得到了一个小迷妹。

    “十七哥哥好,”小女孩拉着玱玹的袖子,扑闪双大眼睛乖乖冲叶十七问好。

    玱玹介绍道,“这孩子叫米豆,她家里大人都害了病,所有只有她一个人来这里收今年的稻子。”

    叶十七将自己在河中捡起的湿漉稻穗铺在河岸上晾晒,“米豆,这个好名字,有米有豆,平安喜乐。”

    米豆人小胆子大,“哥哥,你们是要去打跑那个引发疫病的大妖兽?”

    玱玹道,“是的,所有参与这次秋赛的人都会去帮大家,把那个大妖兽赶跑的。”

    米豆继续道,“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去看看。”

    蜚此兽,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身怀剧毒,实在不是个凡人小女孩适合去围观的。

    叶十七将湿漉的稻穗铺好后,站起身,对米豆说道,“你如果去了,你的这些稻子怎么办?”

    “轩哥哥之前说了,会来帮我。”米豆笑道。

    叶十七瞅一眼玱玹,玱玹尴尬的看天又看地,然后对上叶十七那双责怪的眼。叶十七察觉到,玱玹可不止是答应了米豆之后来帮着收稻子,米豆想去看打妖兽,多半也是玱玹说了赤水秋赛的一些故事,导致小孩好奇心激起。

    小舟上多添一人,热闹却多了不止一分。

    米豆对什么都好奇,缠着玱玹给她讲之前各次秋赛发生的事儿,玱玹常年在皓翎,对于中原这边的赤水秋赛,只知晓最出名的几次。要细细给小孩儿讲故事,他就头疼了。

    所幸叶十七博闻强识,娓娓道来历届秋赛发生的总总。叶十七的嗓子一直没有恢复好,说话有些慢,米豆听的认真,玱玹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在这一叶小舟上,玱玹第一次窥见了涂山璟。

    -02-

    蜚栖息在了一片巨大的湖泊中心,于是出现了湖心逐渐干涸的情况,因周围水域丰富,湖心暂未成旱地,而是成了一片沼泽。

    各个世家子弟们弃船上岸,走上了这片剧毒的沼泽,为首的是禺疆,来自高辛四部之一的羲和部。紧随其后的则是一位冷着张脸的女子,叫献,来自赤水氏。

    玱玹和叶十七带着米豆,不紧不慢的跟在大部队里,他们无意夺魁,只是为了平定这只大妖兽时可以出份力。

    沼泽里的路愈发不好走起来,米豆后面只能让玱玹抱着。

    叶十七的腿也不适走那么远,他开始还强撑,后面被玱玹发现在逞强,直接给搂了腰,吓的叶十七想立即扭头回去。

    结果玱玹搂他腰一把,唬完了人,再伸出一只手,示意叶十七如果腿疼了,其实可以来牵着自己借力。

    叶十七握住玱玹的手掌,感觉到手掌的温暖,三人继续前行。

    前面传来了打斗是声音,看来禺疆和献已经遇到了蜚。果不其然再走不过百米,穿过一堆古树枯枝丛,就看见了蜚。

    在愚疆和献为首的攻击下,蜚仰天长啸,发出了一声怒吼。玱玹急急施展防护咒,将叶十七和米豆一起护下。

    叶十七被护下的同时,手掌中运气,借沼泽水气,凝出一把兵刃,他咬开手指将自己的一滴血抹在这把冰刃上。“玱玹,把这个放去离位,愚疆他们布了阵,但此次水气不足,对愚疆和献都不利。这个可压一压离位的气运,助他们两人更好的运用水灵。”

    叶十七将冰刃交给了玱玹,玱玹则把米豆放到地上,交由叶十七来管着。“你在这会儿,等我回来,记得一切小心,”玱玹接过冰刃。

    “你也一切小心。”叶十七道。

    他们之间是有一道相思蛊捆着的,真心或者假意,都得盼着对方一切安好。

    他们之间是有一道相思蛊捆着的,所以看不清了,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03-

    玱玹几个起落,踏入离位,那侧愚疆和献又一次冲着蜚发起进攻,愚疆聚水灵成锁链,献则更激进,耗大量的灵力于地上,沼泽中的水被她凝结成冰,一路攻向蜚,先冻住这巨兽的四肢,后地上一根根冰凌刺出。

    蜚这巨兽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它挣脚上冻着的冰,往地上一踏,大地随之颤栗,沼泽中原本不多的水枯竭下去,献凝成的冰凌根根断裂,同时被蒸发成水汽。

    献受了反噬,一口血喷出,她在天上璇身落地,愚疆的水链缠上蜚的身躯,但那水灵做的锁链,也在一点点的蒸发消散。

    水汽化成雾,雾呈黑紫色,若是吸入,便叫人害上疫病。各世家子弟急急掏出准备着的避毒丹药,叶十七给米豆先服下一颗避毒丹,而后自己也吃下一枚。

    米豆在这时候终于匆匆瞧见叶十七遮挡毒气的面纱下容颜,小女孩在凡间可没有遇到过这样玉似得人,一时惊呆。

    玱玹此时已将冰刃置于离卦的方位,他不恋战,退出杀阵,回到了叶十七与米豆这边。

    “米豆,你怎么了?”玱玹回来时,便看见了呆若木鸡的米豆。

    米豆被喊了名字,回过神来,她激动的拉住了玱玹的袖子,“轩哥哥,十七哥哥太好看了,比咱村里那个能勾引十多个汉子的美娇娘还漂亮。”

    玱玹瞧一眼叶十七,叶十七似乎也被米豆话吓到,他在青丘时虽遭众多女子追捧,但大家都文雅许多,不似米豆这小娃娃,一张嘴能说出这种直白又粗鄙的词。

    这话是在夸他美,但比较的对象实在有些让人无法回应这样的夸赞。

    叶十七这会儿有些庆幸自己脸上戴着面纱了,不然定让人瞧见他红过凤凰花的一张脸。

    玱玹被逗笑,唬米豆,自己比叶十七还美。米豆撇撇嘴,很打击人的说道,“轩哥,你屁股没十七哥哥翘,定没他美。”

    玱玹一时语塞,接着开始悔恨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这么个小祖宗,带她来看秋赛。

    沼泽中,因叶十七让玱玹放置的冰刃,开始下雨,紫黑色的毒雾被雨水带下,落在地上,前来的各个世家子弟开始运用灵力,将这些落在地上的毒水驱至一处,然后净化。杀阵之中,愚疆的水灵锁链也在雨里一点点加固起来,献抹去嘴上的血,往虚空里一抓,然后掷出用冰凝成的长矛。

    愚疆在空中接过长矛,刺想了蜚面中唯一的那只巨眼。

    “嗷——”随着一声巨响,蜚被刺伤了眼,它身体又遭水链锁住,几番挣扎,最后跪在了地上,乞求一条生路。它原本应在西荒无人之地,贪图轵邑水源物产丰富,想着盘踞到这方富饶之地。未想惹来这么多灵力高强的好手围攻,此时它只求能活命了。

    蜚吐出自己的内丹,以千年修为做换,保了自己一条命。

    各氏族协力之下,将这巨兽运回了西荒,它原来的巢xue。

    这枚内丹由愚疆拿着,进贡于小祝融,而后被碾碎化入江流之中,净化着这一片被蜚污染过的水域。

    流水奔腾,从轵邑到大荒的各处,疫病会逐渐的好起来,一切也会好起来。

    -04-

    秋赛结束,玱玹信守承诺,要帮着米豆收她家的稻子。

    叶十七自然也乐意帮忙。

    只是到了金色的稻田中,叶十七发现竟有那么多人,玱玹不止带着他,还带了参与过秋赛的部分世家公子小姐们,这些公子小姐又带了这次来轵邑跟着的随从们。

    一眼望去,在这片由稻子组成的金色湖泊中,有人在弯腰收割稻子,有人在将收割下的稻子捆成一捆一捆,还有人驾着牛车在田埂上运送收割好的稻子。

    米豆坐在牛车的稻子堆上,笑着同叶十七挥手。

    牛车载着稻子和小小的米豆一点点远去,叶十七走下田埂,来到玱玹的身边,他伸手接过玱玹收割下的稻子,将这些金色的稻子捆好,然后放置在一边。

    两人无言,在稻香里,他们一个收割,一个将对方收割的稻子捆好,放置成稻谷堆。

    在一片农忙中,有人来报,小祝融的儿子,赤水一族的下一任族长,赤水丰隆来了。

    此时疫病还未完全消散,赤水丰隆也戴着面纱,但眼里含笑,为人极热情,与中原许多氏族子弟都交好,是已到了田地,各家子弟都很欢快的和他打招呼。

    丰隆听闻是青龙部的人发起的号召,让大伙儿在秋赛结束还未回各自领地前,先帮着当地的农户完成秋收。

    丰隆当即决定自己必须得去认识认识,这个青龙部的人。叶十七听到了丰隆要来,当即准备先离开,可惜丰隆比他想的,来的要快许多。

    此时再走,不免引起注意,叶十七只得背过身子,往稻谷堆边上躲。

    事不遂人愿,丰隆到了后,目光便锁在了叶十七的背影上。他无视了本应接见的玱玹,走到了叶十七的身边。

    叶十七无处可逃,被丰隆拉住了手腕,困在了稻谷堆边。

    叶十七的脸上还有面纱,但他知道,丰隆已知晓了自己是谁。

    “我找了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