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还记得鬼谷门规吗
鬼谷先生收了铁链，一步一步逼近他。 他一手按着受伤的胸膛，一手撑着地，直直盯着师父，眼中似有泪光，却依然面无惧色。 如果换作是小庄，他一定不会放弃的。所以，他也不会放弃。 盖聂努力调息，可刚一运气，胸膛顿时传来一阵剧痛，气息受阻，逼得他又喷出一口血来。 “不用再试了。”鬼谷先生昂然道，“方才我击中了你的膻中xue，你内气已散，七日之内都无法再运功了！” 盖聂无法，抬手擦掉了嘴角边的血迹，收了攻势跪在了师父面前，叩头惨然道：“多谢师父手下留情。” 鬼谷先生冷哼一声，沉声喝问：“卫庄呢？” 盖聂一语不发。 鬼谷先生按住怒火，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就算你不说，守株待兔也是一样！” 盖聂的心跳得奇快。 他和卫庄并未约定过逃走的暗号。因为他们都没想过要扔下对方自己逃走。 但眼下，他身受重伤，不但不能帮到卫庄，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一定要想办法通知小庄才行！ 情急之下，他突然想到了怀里的无声哨。 卫庄的无声哨也是从不离身的。 只要听到卫庄的脚步声，吹无声哨应该就能给他警示。 想到这里，他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再次按住胸口的时候，便悄悄将无声哨从怀里取出来，藏在了掌心。 “你想干什么？” 这么一点小动作，竟也逃不过师父的眼睛。 鬼谷先生厉声喝道：“抬起身来！” 盖聂固执地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鬼谷先生恼羞成怒，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举离地面：“你还想给他通风报信？！” 盖聂只觉自己快要被他掐死了。 重伤之下，他甚至连挣扎的气力都没有，只是手里，依然紧紧攥着无声哨。 “还记得鬼谷门规吗？！”鬼谷先生气得声嘶力竭。 当然记得。 鬼谷门规，叛逃师门者，轻者鞭笞，重者废除武功，逐出师门。而“废除武功”的意思，并非只是字面意思，被废除武功之人，基本上就是废人一个，连日常体力活都干不了，可以说，已完全失去了谋生的基本能力，逐出师门，就等于放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你是想我现在就废了你吗？！”鬼谷先生还在咆哮。 紫女见状，冲上来提醒道：“先生！先生若是现在毁了他，就等于毁了卫庄大人！先生请三思！” 她此言不差，鬼谷先生无奈之下，用力将盖聂扔了出去。 盖聂重重摔在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 紫女上前将他扶起，满是哀怨地叹了口气：“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盖聂颤声道：“我只是不想小庄，再任人摆布。” 鬼谷先生怒不可遏：“简直不识好歹！” 盖聂反问：“康叔那样待小庄，难道师父觉得是对的？” 鬼谷先生明显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 他向盖聂伸出手：“东西给我！” 盖聂不肯。 他便捏住他的手腕，强行将无声哨从他掌心抠出来。 “还给我！”盖聂大喊一声，不管不顾冲上去，想将哨子抢回来。 鬼谷先生又是一击，将他彻底打倒，再无翻身可能。 只听得鬼谷先生黯然道：“若卫庄是这样的打算，废掉他，也许才是最好的保护。” “师父！”盖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卫庄来到鬼谷之后，他一直都能感觉到，师父待他和待卫庄是不一样的。 尽管卫庄从来没有跟他提过他到底在师父和康叔那里听到了什么，可他早已猜到，他们这对师兄弟要培养的对象，其实只有卫庄；而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陪练罢了。 没想到师父居然会有如此打算！ 无望之下，盖聂跪在了师父面前，磕头告罪：“师父……都是弟子的错，所有责罚，弟子愿一并承担，请师父不要伤害小庄！” 他无法想像，像卫庄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如果真被师父废除武功，沦为废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鬼谷先生冰冷如铁：“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越是求情，我便越是生气！” 紫女亦担心鬼谷先生真的会说到做到，当下亦慌了神：“盖师哥，你别再说了！” 盖聂只觉心都在滴血。 他们这种人就是这样，仗着自己强大，连让人申辩的机会都不给。 这一刻，他终于深切体会到了卫庄的愤怒与执着。 可体会到了又能怎样…… 体会到越深，只会叫人越绝望。 为了护卫庄周全，盖聂放下了傲气与执着，强忍住泪声，对鬼谷先生道：“师父，给我两天时间，我会让小庄重回鬼谷。不然，您就算今日抓他回去，他还会再次出逃。” 听他说得有理，紫女急忙道：“鬼谷先生，卫庄大人什么性子您也知道，不如，就按盖师哥说的吧！” “好自为之！”鬼谷先生扔下这句话，将无声哨摁在石桌上，扬长而去。 紫女深深看了盖聂一眼：“拜托了！” 如今卫庄的反应，都在盖聂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有料到，真的面对这样的卫庄时，他的心都碎了。 重新踏进鬼谷的那一刻，卫庄突然有种万念俱灰的绝望。 是不是他这一生，注定无法挣脱受人摆布的命运？ 他闷声不响直接回到了弟子房，拉了被子蒙头就睡。 门外传来鬼谷子的怒喝：“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 绑谁？师哥吗？ 卫庄一个激灵睁开眼。 他没有听到反抗，甚至连挣扎都没有，仿佛被人绑住的，只是一块木头。 半空中传来了鞭子挥舞的巨响，就好像抽在了一个完全没有生命的东西身上，得不到任何回应。 一下，两下，三下…… 卫庄抓紧了被子。 这是告密者的下场。他是活该。 他重新闭上眼。 可鞭子声却此起彼伏般挥之不去，每一鞭，都好像抽在了他的心上，令人痛楚难当。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 师父这是打累了，还是打够了？…… 既然停了，那又何必再在意。 没却不想，没过多久，又响起了皮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