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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奴隶市场

    “托西纳,你想出去看看吗?”你坐在床沿扣着里衬的扣子。

    睡眼惺忪的魅魔蹭了过来,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热乎脸蛋毫无自觉地贴在你光滑的大腿上:“和您一起吗?”

    “嗯。”你摸狗一样撸了一把他睡得乱糟糟的黑发:“去见见你的同类。”

    就像你不碰脏东西一样,你从不去奴隶市场这种拥挤又脏乱的地方。你已经想象到,狭窄的空间里人会像钓桶里的鱼一样,密密麻麻冒出头汲取飘着臭味的空气。

    但你今天必须去。

    你简单地改造了一下自己的面孔,又用高礼帽遮住托西纳那对醒目的漂亮黑角,将他英挺的五官用蜡修改到不会让人联想到死去的上将的程度。

    可能是觉得你愿意带他出去是一种认可,魅魔开心地晃着尾巴,绿眼睛里洋溢着简单的喜悦:“能一天都和您待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他压根没想到,你不得不带上他只是为了在找到那只他的魅魔同族以后更方便博取信任罢了。

    你给他套上长礼服想挡住他那条晃来晃去的尾巴,他的尾巴在衣摆下还要不安分地晃悠,衣摆里像藏了根不停甩动的鞭子,简直和条快乐的小狗一样要甩飞起来。你只好撩起他的衣摆把不听话的尾巴握在手里:“记住,不要晃尾巴,或者我会拿绳子把它绑在你腿上。”

    托西纳一下站得笔直,捞过自己的尾巴在大腿上缠了几圈:“好了!保证不晃!”

    ……

    走进奴隶市场的第一眼,你觉得自己来到了卖rou的屠宰铺里。

    地面是黑黄的,上面积着一层人油似的污渍,有些地方有几块突兀的红褐色,以泼溅开来或是拖行的痕迹向外延伸。黑色或锈色的锁链拷在一双双手脚上,人被扣成一列等待顾客的样子就像等待被宰杀的牲畜。货物架上更是绑着一个个四肢被拉开的人,方便展示商贩的货物。

    这是最外面的市场,贩卖的是最普遍也最便宜的奴隶,一般用作劳作用途。

    你皱着眉吸了吸鼻子,一股混着人汗和腥气的酸臭味道一股脑钻进你脑子,胃酸翻涌上来,你干咳了一下,几乎想吐。

    脏,太脏了。

    身后一只手犹犹豫豫牵住你的手指,你回头,就看到托西纳有些担忧的脸。他动了下嘴唇,好像想喊你陛下,又想起你的叮嘱临时改了口:“……主人,您还好吗?”

    “我没事。”你掰开他的手:“记住,进去以后你就是我的仆人了。”

    “别说不该说的话,别做不该做的事。”

    你走过第一层市场,托西纳低着头紧跟在你一步之后。虽然觉得亚缇丽提到的那只魅魔不会出现在第一层市场,你仍旧粗略地看了一遍,大致肯定没有面孔非常漂亮的奴隶才走进第二层市场。

    只是粗略搜寻一圈一层市场,花了你近两个小时。你的额上渗出细小汗珠,不确定自己刚刚的动作是不是太急匆匆了,这会让你看起来就是在找人的样子。

    慢点,再慢点。谁知道这里有没有迪拉姆的人。

    第二层的奴隶种类更多了,你甚至看到了几只种族绝对不是人类的。这一层有高大健壮的劳动奴隶,有长着异国面孔的奴隶,有被作为性奴贩卖的奴隶。

    这层的生意也不再像第一层那么单一,你觉得那些站街妓女的生意应该被这儿抢了不少。你看到被屁股朝外绑着的男人,边上挂了个三十铜币一次的牌子;有脖子上套个绳栓着的漂亮女人,因为脸蛋美丽,在干她的人身后还有三四个在等着;还有按时间出售的,为了省钱,一群闹哄哄的人围着他,而他的嘴里和屁股里都被插得满满当当。

    你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托西纳,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两只手不自觉把敞开的礼服衣襟紧紧拉在一起。

    这样的僵硬太明显了,你忍不住担心他的状态会不会影响到你的行动,于是只好暂时停下脚步:“托西纳,我的丝帕呢。”

    他哆嗦着从怀里摸索出一块精致的方形丝帕给你,指尖用力到发白。

    你踮起脚用丝帕擦掉他脸上的冷汗,用只有你们俩人听得到的音量道:“别怕,你只是我的。”

    魅魔的僵硬缓解了一点,你收手时,他悄悄勾了一下你的手指,用同样轻的声音道:“等下……可以亲亲我吗?”

    “……”

    快到第三层市场的时候,一只长着黑色尖角的奴隶吸引了你的注意。他的身体上用涂鸦笔写了许多肮脏下流的话,现下正以一个完全对折的角度被折起,身上趴着一个喘着粗气冲刺的男人。而他身边同样有个明码标价的牌子,上面用粗大的黑色字体写着六十铜币一次。

    你注意到他倒不是因为你对这种肮脏的商品产生了性趣,你只是震惊于他的身体居然可以完全对折,这是何等惊人的柔韧度!

    “这是魅魔?”你走到数着钱的摊主身边。

    叼着烟的小老头看了你一眼,眯着眼笑:“是嘞,稀罕货,前边后边活都好得很。要试试不?”

    “没见过身体这么软的。”你当然不打算试,但想了想还是让托西纳给了他一个银币:“魅魔都这样,还是他特别软?”

    老头接过银币就眉开眼笑了起来,讲话也多了几分诚恳:“魅魔当然都这样,天生给人cao的种族,怎么可能不软?别说折过来了,你让他自己给自己口他都能做到。”

    你抿着嘴,又问:“在他身上写的字,他认识吗?”

    “怎么可能?”老头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小姐啊,这年头不识字的人都一抓一大把,您指望一只魅魔识字?”

    许是你的表情过于认真,他思考片刻,又补充道:“有是一定有的,但不瞒您说,我经手过这么多只魅魔,就没遇着过认字的。这个种族的天性就这样,yin邪、懒散,一辈子一半的时间都在和人zuoai。当然,我手里的都不是那些比较高等的魅魔,可能他们会识字吧,哈哈。”

    你忍耐住回头去看托西纳的冲动,又问:“魅魔的价钱,应该比人类高了不少吧。”

    “是啊”,老头指了指另外一个笼子:“同样成色的货物,那个只要七十个银币,我这只没有两个金币是不会出手的咧。毕竟不提别的,魅魔这种生物可是很难cao松的。”

    “那么,会不会有人通过一些方法,把人改造成魅魔来赚更多的钱?”

    “小姐,您一定是个做生意的天才!”老头哈哈大笑,被你这话逗得忍俊不禁:“不提是不是有这个技术和成本,小姐,您听说过几年前的‘无角恶魔’事件吗?”

    “一只从奥斯特研究室里逃出来的被锯了角的恶魔,在逃出后下定决心要过上人一样的生活。他吃烧熟的食物、说人类的语言,甚至找了份体力活工作,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和人类有什么不同。但这么生活了一个月,血脉里的本能让他开始渴望人rou。小镇里的离奇的失踪案例开始增加,先是一星期一起,再是一星期三起,到最后每晚都有人失踪。”

    “在他被发现并用火烧死之后,在他的房子里找出了几十个头盖骨,还有一具刚刚被啃掉一半的尸体。”

    “……”

    老头将银币在手里颠了颠,浑浊的眼睛看向你,意味深长:“小姐,角可以锯掉,尾巴也可以伪造。但诞于黑暗的不会流着向往阳光的血,生于水中的将毕生渴求足以将他溺亡的海。”

    你看了眼那只被拴在笼子边的魅魔,纵使脖子上和狗一样被套着锁链,他的脸上仍旧只有无法伪造的快感,一种攀登上极致的满足。这让你打消掉了是否需要购买下他放他自由的念头。

    排查第二层花费了你更久的时间,毕竟漂亮脸蛋在这里并不稀缺。但按亚缇丽的说法,那只没了角的魅魔应当是看上一眼就知道找对了的程度。

    一无所获的你带着托西纳进入了第三层市场,第三层市场和第二层的区别其实不大,不论是奴隶的种类还是业务的范围。但明显能看出,这里的奴隶无论是什么种族什么性别,大部分都有了美到足够叫人赞叹的脸和同样诱人的身体,比起第一层和第二层来质量高了不止一点。

    当然,价格也高了不止一点。

    好运气似乎终于眷顾了你一回。

    看到他的第一眼,你就知道亚缇丽说的毫不夸张,画家一笔一笔小心画出的艺术品大抵也不过如此。

    精雕细琢,五官的每一处线条都在仔细斟酌以后才敢下笔,无一不在最合适的位置。

    但在完美的同时,又和所有的人造品一样,他的美多了一种奇怪的呆板感,死气沉沉像是没有灵魂的雕塑。

    此刻,这张绝美的脸蛋上沾着白浊,小巧的嘴巴张着含住硕大的yinjing,你走近去看,才看清楚他的眼神。同样是与二层末尾那个魅魔差不多的处境,他们的眼神却大相径庭,在绝对的快感和欢愉之外,他琥珀色的眼睛里还夹杂着痛苦、仇恨、绝望等种种情绪。

    一路走来,他是你见过最凄惨的性奴,几乎满足了在不涉及暴力的情况下人们对性的大多数扭曲想法。他的嘴被开嘴器分开,始终张成一个方便捅进去的形状,两只手则被用短短的锁链固定在笼子上,不知是怕他伤人还是为了方便。浅粉的一边rutou被用红颜料圈起来,吮吸到肿大;平坦瘦弱的下腹上歪歪斜斜画了衡量长度的刻度,一直画到肚脐处;至于价位,则干脆写在腹腔一块,颇为潦草的字迹写着“二十铜币/次”。

    这么漂亮的脸,居然只要二十铜币?实在太不合理了。就算你不是很了解,但二十铜币,就算要招妓,也只能招到贫民窟的妓吧?

    你暗自咋舌,瞥了眼长度前所未有的队伍。

    就算是魅魔,这样也真的不会死吗???

    震惊归震惊,还是得按着计划一步一步来。你小步走到看起来是他主人的中年商贩面前,适当保持着所有贵族会有的傲慢与矜持称赞道:“他,非常美丽。”

    你说通用语时特意带上了一些丹佛使臣的口音,中年男人看了眼你低调却仍显奢华的装扮,似乎有些讶异你的丹佛口音:“是的,小姐。”

    他讲话的语调非常标准,是个土生土长的贝拉琴人。

    “他是哪里人?”

    “贝拉琴人。”

    “我的表兄,喜欢收集各国貌美的奴隶。我来到贝拉琴,见到他非常漂亮,表兄会喜欢。”你将早就想好的说辞推出:“我想买下他,作为礼物,献给表兄。”

    丹佛最近与贝拉琴合作密切,使臣来访也颇为频繁,随使团来的算上不同岗位的人快有百来个,每次来的人还不太一样。就算他有途径告诉迪拉姆,等迪拉姆核实完你也早就带着这奴隶抽身了。

    肯定有很多人提出过想买他,中年男人毫不犹豫就要张口报价,话到嘴边好像又顿了一下,眼珠子转了几圈报出一个数:“两百金币。”

    两百金币对一个普通的小贵族来说可能rou痛不已,对你来说能换一个掰倒迪拉姆的证据却是划算到不行的买卖。你下意识想说好,余光扫到边上排队人群震撼的目光,你临时改口,蹙眉道:“就算租他,一万次,也不过两百金币。”

    为了符合贵族优雅自矜的形象,你文雅地用了“租”字。

    两百金币对你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对贝拉琴的大贵族们来说也只是一些零花钱,但对一个小国来的贵族,如果想都不想就一口应下,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来历。

    于是你继续口头给这个中年人做简单的算术题:“就算一天,一百次,也要三年。这样使用,他不一定能活三年。”

    不是不一定,是这样下去他肯定活不到三年。

    cao一次比最普通的奴隶还要便宜,买下来却比买一栋小房子还要贵。大部分能来这的人掏不出多少钱,而能出得起这个价的人基本不会来这。不管是迪拉姆的命令还是别的什么缘由,很难不怀疑他原本压根就没打算让这只魅魔活着离开。

    魅魔好像听到了这边的谈话,你感到那个方向投来一道极其愤恨的目光,好像恨不得把你和商贩生吞活剥。不过片刻后,那道视线就消失了,你听到那边传来含糊不清的啊啊声,然后就是连你站在这里都能听到的撞击声。

    “小姐,你也看到了,他的美丽绝无仅有。”中年商贩道:“不过您是丹佛来的客人,为了贝拉琴与丹佛的友谊,我愿意给您打个折。”

    他比了个数字九的手势:“一百九十个金币,您就能带走他。”

    去他妈贝拉琴与丹佛的友谊,公鸡抖一抖脖子掉下来的羽毛都比他给的多!纵使不差钱,你也忍不住腹诽道。

    但不能再议了,再议就不符合贵族那套礼仪了。作为一个丹佛来的、从小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现在只会有两种选择:要么现在礼貌地拒绝并离开,要么一脸为难地咬咬牙买下心爱的漂亮玩具。

    你脸上适当地浮现出为难犹豫的神色,又在原地不肯离去。半晌,你咬牙露出决然的神色:“表兄会喜欢。托西纳,给他。”

    戴着高礼帽仆人打扮的托西纳应声走到你身边,掏出钱袋数了一百九十个金币给商贩。你注意到他的脸色又变得非常苍白,好在动作上还算看不出什么异常。

    “好了,主人。”他低声道,在退回你身后前抬头看了你一眼,深绿的眼睛有种湿漉漉的可怜。你的视线往下扫,就看到他的两腿在贴身的布料下绷紧,好像在尽力克制着探出尾巴勾住你脚踝的冲动。

    像条要被抛弃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