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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护他

    

89 护他



    江晚月发完癫立马就冷静下来了。

    她做得第一步,是先去找和艺廊长期合作的律师做了一个简单咨询,然后打电话给了王珈澜。

    “我刚刚给我艺廊的律师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我国的法律没有存在断绝亲子关系的协定这么一说,完全不存在法律效应。”江晚月气得要死。

    王珈澜和花芏理正一起在厨房做晚饭,花芏理开了免提,只听王珈澜一边炒菜一边道:“我国没有任何一部法律规定父母子女之间可以断绝亲子关系,相反,法律规定了父母子女之间具有抚养和赡养义务,这些义务是不能逃避的。你可以在这件事上做做文章。”

    江晚月眉心一蹙:“那我可以告他婚内出轨,生而不养,向他索取精神赔偿吗?”

    花芏理在一旁听着,大脑飞速转动:“你也不缺钱,这是怎么这么突然?”

    江晚月把前因后果和花芏理一说,花芏理和王珈澜听了皆是无语。

    王珈澜认真道:“法律途径不是不可以,但是太慢了,还得取证,没个一两年,这官司打不下来。短期内解决不了你的诉求。”

    花芏理也在一旁劝道:“你和卫致商量一下对策。”

    江晚月了解大概之后,回了花芏理的话:“用不着他!我他妈这点逼事儿都处理不了,这么多年的社会算是白混了!”

    花芏理一愣,笑了:“哎哟~稀奇。”

    “他最近忙得饭都不到口,你别和他说我和你们打了电话。等会该担心了。”

    “好。”花芏理笑了,和王珈澜对视一眼。

    等江晚月挂了电话之后,花芏理笑得很有玩味儿。王珈澜看自家媳妇儿又憋着坏问道:“我这没血缘关系的小姨子出了事儿,你咋还乐了?”

    花芏理把手搭在男人肩上:“她啊~处理得了。没事儿。”

    “真不和卫致说?”

    “他怕是早知道了。他肯定会处理的。咱别担心,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

    江晚月不是不强,是因为卫致太强显得弱了。强这件事,得对比来看。首先,江晚月就不喜欢掺和事儿,她能晒网绝不去打渔,只要不招惹她,她和谁都哥俩好。招惹她就不一样了…

    她这些年在艺术圈,从小白混上来,借着两代师父资源,站到位置上,但站稳脚跟,全都得凭借她自己。

    江晚月是章程芳养大的孩子,绝不是孬种。

    知道法律途径用不上,江晚月盘算起了新招。

    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既然法律没用,那只能让她和江望祖的父女关系社会死亡。

    这次,她的动作比卫致还快,根本没等卫致处理。

    江晚月联系到一个和师祖私交不错,在业内有口皆杯的资深艺术记者,托人请了A市电视台,A市青少年基金会的朋友,把自己家底掏了一半,把数以千计的国画画具,发起一场“弘扬国画之美”的公益捐赠活动。

    江晚月打着“助力祖国教育事业”“弘扬传统美术文化”的公益旗号“做好事”,要的,却是最后的采访环节。

    江晚月掏了自己一半的家底,动了这些年积累的人脉,把自己送上了A市地方电视台的晚八点新闻版。

    …………

    卫致下班回来,江晚月已经打好外卖了,坐在地板上,仰头星星眼看着他。

    他洗好手,难得也和她一起坐在地板上,看着桌上没拆封的外卖,自顾自地拆开,温声叮嘱道:“以后饭点要是饿了,别等我,自己先吃~这段时间换届工作很忙,我不一定能准时回来。”

    然后,他拆好,递给她筷子。

    江晚月“今儿不是回来了嘛~明儿我就不等你啦~”

    卫致笑道:“好~”

    江晚月多少有点紧张,直到A市地方电视台晚间新闻准点播放…

    一开始的版面,还是他们这些当官的,叙述了换届的工作,还有巡查各处的情况,以及开会的画面。

    江晚月在电视里看到了坐在一把手身后第二排低头看稿件的卫致。

    她兴奋的指着电视:“你上电视啦~”

    卫致看她兴奋地和小学生去郊游一样,莞尔,安静吃外卖。

    江晚月盯着画面里那些穿着一样死板白衬衫行政夹克的老男人,颇自豪的环住她老公的肩。

    “卫致~”

    “啊~”

    “你坐在那,真是以一己之力拉高了他们的颜值水平。”

    卫致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

    江晚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他妈的,卫致你真的好看的要死!穿那么土逼的行政夹克还看着生育力这么强~”

    生?育?力?

    卫致正嚼着饭…呛着了。咳了好几声,江晚月忙给他递水。

    “你干嘛?”江晚月一脸嫌弃。

    卫致眨了眨眼,吞了吞唾沫:“呛着了。”

    “你害羞了?”

    卫致耳朵有些红。

    江晚月盯着卫致的耳朵,凑近了看,直接大笑:“哇~领导!要不要这样!真的不至于~三十多岁老夫老妻了,我夸你两句还给你耳朵干红了!!!”

    不说还好,越说还越发红了去。

    卫致很想拿出他的官威,故意板着脸:“严肃点哈。”

    “严肃个屁!”江晚月摸着他耳朵,大喊:“哎哟~烫死我了,是谁的耳朵这么烫啊~”

    卫致无奈,也没忍住,笑得很傻。

    江晚月看他那张傻笑的脸,深刻体会到花芏理那句:卫致,真的,很,恋!爱!脑!

    很快画面跳转。

    新闻里江晚月三个字清晰入耳,卫致的注意力一下从当事人的脸转到电视屏幕上。

    “接下来是特别报道!昨日,A市籍著名国画家江晚月女士个人出资,将千余件国画画具捐赠于A市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协助基金会和教育部门在各希望小学设立国画兴趣班。据悉,江女士会将个人珍藏精品画作《潇湘之北》和《白桦林》送交香港拍卖,成交金额将尽数捐赠给基金会,助力美术教育事业发展!项目资金将由基金会统筹分配给A市各农村小学。接下来请看详细报道。”

    卫致扭头看着她,难得在他脸上看到意外的表情,江晚月得意的耸耸肩。

    很快,详细报道来了。

    一开始只是捐赠仪式上的画面,还有几个领导的简短采访,后面的很大一段,都是江晚月的个人采访。

    “江女士,是什么契机让您推动捐赠项目的落实?”

    “是我的个人经历吧。”

    那记者是和江晚月串通好的:“什么样的个人经历呢?”

    接着江晚月抬了抬她沾了微量辣椒水的手,一本正经道:“我深爱国画,但小时候,我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好,我的生父重男轻女,是个家暴酒鬼,因为我是个女孩儿,根本不准我学画画,只要我碰画具,他就要打我,我被他打断过两根肋骨,当时他还没有和别的女人跑了,我mama背着他,自己一个人挣钱养家,还得供我学国画。从他离家后,整整十几年,从来没有管过我们母女。我mama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为了送我供我读书,送我学画,终日奔波劳累,最后积劳成疾,前几年过世了。”前面多少还有点装,说到章程芳,江晚月多少还是动了真情。那时候我就想啊,如果有一天我学有所成,能够帮助更多像我一样热爱国画的孩子就好了,现在,算是心愿实现了!”

    记者:“没想到享誉盛名的青年画家的童年这么坎坷~”

    江晚月非常悲情(她装的)的点头:“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和他断绝父女关系,但是我国法律保护血缘,不承认断绝关系的说法。换个念头想,我有今天,也得感谢我那位多年未曾谋面的父亲,如果不是他抛妻弃子,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捐赠仪式。”

    “您父亲现在还在世吗?”

    江晚月再次揉了揉眼睛:“我和他已经十几年没联系了,最后一次见面,他把我妈打进了医院。他是死是活,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最好不要和他有半点关系。”她装模作样的揩了揩用辣椒水熏出来的眼泪。

    卫致皱着眉看新闻,说不嫌弃是假的,因为他太了解江晚月了。

    领导发表重要讲话:“演技有待提高。”

    江女士表示:“开玩笑,奥斯卡好不好!”

    领导提出质疑:“眼泪怎么挤出来的?”

    江女士解答:“辣~椒~水~”

    卫致笑得不能自已。

    接着,电视新闻的记者又问道:“你就没有想过告他吗?”

    江晚月故作深沉的摇摇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就祝愿他寿终正寝(她本来想说早点过世的,但是审稿的人不同意,说影响不好。),不要再出现。我现在已经有了我最爱的丈夫,生活很幸福,我很知足!希望各位坚持美术梦想的小朋友,坚持梦想,为弘扬祖国美术事业发光发热!”

    卫致瞳孔微颤,刚刚的笑意不复存在,看起来有点呆。

    接着记者谢谢了江晚月的捐赠壮举,并祝江晚月生活幸福,特别访谈结束。

    卫致的眼睛还没有从电视屏幕里移开,江晚月就已经抱住了他:“怎么样~我最爱的丈夫~”

    卫致低头看着她,声音有点哑:“干得不错,我最爱的妻子。”

    卫致多聪明一人,哪里不知道江晚月在做什么?A市体制内的官员基本都有看A市电视台晚间新闻的习惯。晚间新闻里面能透露很多最近市里的动态,也是A市的政治风向标。江晚月的针对性很强,在现在这个自媒体发达的时代,她选择了最传统的电视媒体,面向她最针对群体,表明了她的立场。

    她的立场=卫致的立场。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秘书长老婆有个出轨家暴恨不得断绝关系的父亲,谁还敢和江望祖扯上关系?

    卫致的眼神有些深邃:“《潇湘之北》和《白桦林》都搬出来了,这都是精品。现在张老的画市价炒得很高,你就这样草草卖出去?”

    江晚月不以为意:“无所谓,以后我的画也会和老头的画一样贵。”

    卫致紧紧地抱住她。

    江晚月还是忍不住在卫致面前咒骂了一番卫建业:“这个狗娘养的。妈的,因为这个老不死的让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真他妈的不值得。”

    卫致看着她,眼神很认真,透着股子癫:“我让人去香港拍回来?”

    江晚月瞪大眼睛看着他:“发癫!拍个毛。”

    “做慈善嘛…”

    “做毛线慈善,我已经很慈善了。”江晚月想了想,觉得以自己对卫致的了解,这卫致癫起来真的有可能让人拍回来:“你别发癫!我大把多老头儿的画,不差这两幅!(其实已经快没了),我这次花得多!地主家可没余粮了哈!你要是再把咱家的钱花出去,你看我不…”她龇牙咧嘴。

    卫致没作声。

    “喂!你听到没有?”她拿指头戳了戳卫致的脑门儿。

    卫致抱着她,柔声问:“你这么怕麻烦的人,做了这么多麻烦的事,是为了我吗?”

    江晚月抬头,难得没有胡咧咧,一脸狠厉:“且不说这件事是因为我是那个畜生女儿而起,就算不是他,换一个人,我也不会放过。这次如果处理不好,你因为我遭了无妄之灾,哪怕是掉了一根睫毛,我都会剁了他。”

    接着画风一转,嬉皮笑脸道:“我不准任何人对你不利,只是为了我自己开心,所以少往你那张狗脸上贴金。”

    卫致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说这番话,样子很呆。

    “又发什么颠?”

    “终于轮到我了。”他有些苦尽甘来的味道。

    “哈?”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只听到卫致悦耳的声音浅浅道来:“小时候,我看到你总是坚定护着他们仨,我很羡慕来着。后来,你护着叶漪…”他顿了顿,没说下去,只听又道:“我从来不是你的首选,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站在别人那边。”

    “这次你护着的人,终于是我了。”卫致的声音很软。

    江晚月被这个狗男人整泪目了。

    她扒着他的头,与他额头贴额头:“傻逼,以后我在就谁也不能欺负你。天王老子都不行。”

    卫致笑得很傻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