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你真的不再关心他了
盖聂默默望向被荆轲戏弄的卫庄，心中百感交集。 对他来说，康叔的去世亦是非常突然。 从鬼谷出来后，他直接去了星海小筑。见到重伤的紫女，他便知道，卫庄这次一定会和康叔发生激烈的冲突。 毕竟，紫女是卫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了。 卫庄性子又倔又烈，他能对师父喊出“我要杀了你”，对康叔，只会更过份。 然而卫庄又是个极重情义之人，倘若他真的杀了师父或者康叔，恐怕他这一辈子都要活在无尽的悔恨与自责之中，换句话说，他这个人就废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卫庄陷入这种无法回头的境地。 当他马不停蹄赶到石门镇时，卫庄已经和康叔大吵一架，负气出走。 他看到了插在门框上的剑，当时还真大松一口气，庆幸卫庄总算被仅存的一丝理智挽救。 可卫庄到底又去了哪里，他也毫无头绪。 就在他焦急彷徨之际，荆轲出现了。 “墨家弟子发现了他。”荆轲似乎早就知道他与卫庄之间发生了什么，直截了当地道，“但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盖聂眼中满是警惕。 荆轲讪讪一笑：“康叔和墨家素有来往。与其说是相互合作，不如说是相互利用。不过，合作也罢，利用也罢，墨家终归是友非敌。跟我来吧。” 大雨滂沱中，盖聂跟在荆轲身后，默默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如果真像荆轲所说，他同康叔素有来往，那当初他在青岩镇同他们相遇，就绝不是巧合。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究竟是为了什么？ 荆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走到一处十字路口，荆轲停了下来。 他指了指前方不远的一处宅子，道：“他在那里。我就不去了。免得他见了我，又跟见了仇人一样。” 前面有个人影依稀可辨。 盖聂向荆轲拱手行礼：“如此，多谢荆大侠了。” 荆轲的笑容里满是苦涩：“怎么，一声大哥也不肯喊了？” 盖聂昂了昂头：“康叔怎么利用了你我不管，但你若敢利用小庄，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嗬！”荆轲笑道，“你们鬼谷弟子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盖聂头也不回道：“后会有期。” 望着这个倔强的少年的背影，荆轲无奈摇摇头：“嗯，你说得对，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荆轲没有骗他，卫庄果然就在那幢宅子的屋檐下，正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那头红发在凄风苦雨中飘扬，诉尽了他的委屈。 盖聂眼窝一酸，泪水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可卫庄神情十分恍惚，不过同他说了几句话，他竟幽幽晕了过去。 无奈之下，盖聂只好将他背回了那座大宅。 晕倒的卫庄依然不平静，喃喃呓语，听得模模糊糊，唯一清晰的，就是“师哥”两个字。 在场之人听到，无不面面相觑。 盖聂倒放下了冷漠的伪装。 或许是因为康叔不在了，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他。 或许是因为，他被卫庄感动到了。 他不顾仆从的喝斥与驱赶，坚持守在卫庄床前等他醒来。 只是没想到，醒过来的卫庄，依然精神恍惚。 得知康叔死讯，他居然用逃跑来逃避。 如果大醉一场后能让他忘掉一切，那就让他醉吧…… “聂兄弟！”荆轲突然大声招呼他。 盖聂现身上前，一把抱住了被荆轲灌得晕晕乎乎的卫庄。 “哈，我说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吧。”荆轲还是那样没个正形。 卫庄迷迷糊糊地唤了声：“师哥……” 盖聂急忙应了声：“小庄，我在。” 卫庄又咕哝了一句什么，脑袋已然耷拉下来。 荆轲道：“这次你可得看紧他。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运可以找到他的。” 盖聂满是狐疑地看了荆轲一眼，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但荆轲却重新将酒壶别回腰间，懒洋洋冲他挥了挥手：“走啦！” 没能得到他的解释，盖聂有些失望。但他灌醉了卫庄，这让盖聂又不得不感激。 毕竟，这个时候让卫庄大醉一场，无疑是最好的宣泄之法。 盖聂将卫庄重新背了回去。 一直守候在院子里的侍从们见状，七手八脚将卫庄从他背上抱下来，送进了房里；而这一次，他被拦在了房门外。 之前康叔的贴身侍从名唤李敬的，对他不客气地道：“盖师哥，这里没你的事了，请你走吧。” 盖聂辩解：“我是来接小庄……” 李敬冷冷道：“盖师哥应该知道康叔最讨厌的人就是你。死者为大，还请盖师哥不要打扰康叔。请让他安息。请吧！” 之前就被他赶过一次，若再厚着脸皮留下，盖聂也做不到。 想到有紫女在，卫庄再闹也还会有人替他撑着，盖聂只好悻悻离开。 他找了间离此地不远的客栈暂时住下，想等卫庄冷静下来再论。 却不想，才安顿下来，突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盖聂警惕地拢上前，沉声问道：“谁？” 紫女回道：“盖师哥，是我。” 盖聂打开门：“紫女姑娘……” 夜已深，紫女突然造访，让盖聂有些不知所措。 紫女却欲言又止。 盖聂只好让她进来：“紫女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紫女轻轻叹了口气，道：“今日李敬对盖师哥有所冒犯，我替他向盖师哥赔不是了。” 盖聂黯然道：“无妨。他说得没错，康叔最憎恶的人的确是我。” 紫女垂眸：“盖师哥还是，去看看卫庄大人吧……” “小庄他……怎么样了？”盖聂心下一紧。 紫女垂泪道：“卫庄大人已经醒了。但他现在的样子让我很担心……他不吃，不喝，不哭，不闹，不跟任何人交流……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盖聂默然。 紫女急了：“难道盖师哥真的不再关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