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 代价
一年转瞬而逝，无尘如今正在聚窟洲市的一中读高一。 聚窟洲只有三所高中，一中是综合类，二中是艺术类，三中是体育类。但与其说是三所高中，倒不如说是同一所学校的三个分部。 分给高中建校所用的地在城北，三所学校呈三角分布，中间则是图书馆、大礼堂和广场。除了中间的公共用地外，三所学校泾渭分明，互不相干。而且学生大多还相互看不起，尤其是刚建校不久那会儿，时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所以后来就干脆建了围墙，设立门禁，各自的校服也不一样，彻底分成了三个高中。 最后一节课的老师拖堂了十余分钟，叫苦连天的学生被放出教室门那刻都唉声叹气。饭堂里估计又没什么好吃的了，同桌拍了拍无尘的肩膀，问：“咱翻墙出去吗？” “不了，今晚我要去打工，顺便在老板那里吃饭。”无尘微笑道。 同桌虽然早已习惯，但还是一脸羡慕。无尘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无尘是孤儿，在资助人的帮助下才能上学。据无尘所说，资助人便是他打工的店的老板。他情况特殊，虽然是寄宿却申请到了可以自由进出校门的资格。 他们班是高一的特优班，每个月只在月末两天放假。而无尘却可以跟其他班的走读生一样，下课后可以自由进出校门，而且在每周五上完课后也不必留校“自习”两天。虽然他是去打工，但这还是太令人羡慕了。有时候同桌会让无尘带他“翻墙”，其实就是让无尘掩护他进出。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一年前的今天，万象跟无尘谈了个交易。而今晚，该是无尘给出回复的时候了。 除了老师拖堂外今日也是格外平淡无奇，无尘像以往那般在班主任的办公桌上写了张留言条，理由也不变：他要出去兼职。 按照约定，他到了万象带他去的大宅子前，这是他第二次到访。无尘没有犹豫，敲了敲门。 门开了，是万象亲自前来开的门，他领着无尘走进宅子里。 深宅大院里寂若无人，不知是万象驱散了其余人还是这大宅子里本来就没有人。上次来的匆忙，加上无尘心有忧虑，也没有仔细地观察过里面的景物。所以这次他跟在万象身后时，好生打量了一番路过的地方。 这宅子在当今不可不谓奢华，重重回廊曲折通幽，穿过了石山浅池与繁花碧树，二人这才走进了一座朴素的院子里。万象背对着无尘，问：“你想清楚了吗？” “我想知道是什么代价？” “哦？”万象回头看了一眼无尘，继续说道：“天海没有跟你说过？” 万象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壶茶不知道什么时候摆在那里的，还冒着热气。 无尘垂目不语。 “看来他也没有实话实说。罢了，我来告诉你。”万象给无尘倒了一杯茶，放到无尘手上。 “就如同你所想的一样，天海的确是在帮我做事——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是我养育他多年，他应该给我的报答。”万象抿了一口茶，深沉的目光落在无尘身上。 “想必你心中有数，选择了这条路，想要脱身可没那么容易。”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万象那张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容。他走到无尘身边，把站着的无尘按到了座位上，并拿走了无尘手中的茶，低头轻嗅了一下，等待无尘回应。 一刻钟过去了，万象的茶递已经到了他的嘴边，但无尘脸上神色淡然，似乎不为其所动。 “我说过，你可以是一个例外。” 万象的手指在浅色的茶汤中搅了一下，抹到了无尘的唇上。 无尘的手握成了拳，又松开。他需要继续上学，高中，还有大学——聚窟洲这个城市，没有大学。他还需要汲取更多的知识，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而万象可以轻轻松松地给他提供这一切。 而且万象足够了解无尘，他知道无尘内心的欲望，只需抛出一个诱饵，无尘自己就会循着苗头一步步上钩。 何况无尘还是个早慧的少年，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世界的想法总是太多，好奇心会让这只过早领悟人世险恶的猫，满怀戒心被危险所吸引，最终落入猎人的陷阱——他太渴望去触及未知的世界了。 当一只乖巧的小宠物能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但是自由却只在群狼环伺的险恶野外。不过无尘很贪心，两者都想要。 与他做交易的人是万象，这对无尘来说是一件好事。答案就摆在他眼前，万象显然会利用他做些什么。这便是无尘能心安理得接受万象的帮助的原因之一了。 虽说天海不止一次提出说他可以帮无尘。但无尘不想欠别人的人情，毕竟人情债这种东西最难偿清了。如果是相互利用，对无尘来说却是更合适的选择。 万象曾给他一张聚窟洲市历史馆的卡，那张卡能让他看到大部分普通人看不到的历史资料。结合天海之前暗示，他大概能猜到万象是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要收留这么多基因变异的孩子？他背后又是什么人？这些无尘心里都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了。但万象现在却好像另有所图…… 该如何是好？无尘在心里思忖，万象给出的无疑是更好的选择。比起陷入阴暗泥泞的沼泽，这个幽暗的森林里还有更坏的路吗？他在权衡利弊。 但无尘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何能逃得过万象的算计。 万象一眼就看穿了无尘的想法。他冷冷地呵笑一声，茶杯被重重摔落在桌面上。万象伸手抬起无尘的下巴，目光在他那张清秀的脸上来回打量着。 那只手一寸寸抚摸上无尘的脸庞，像极了一条冰冷的毒蛇，伸出舌头舔舐着无尘的皮肤。最后停留在无尘的嘴角，强制他露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笑。 万象说：“你不需要像天海一样，你只需要付出你的身体。” 无尘眼中先是露出一丝疑惑。身体？是让他去做人体实验吗？无尘也是基因变异者，如何他猜得没错的话，他们这些被万象收养的孤儿，有一部分会被送走。 无尘正要开口回答。 但万象的那根手指在无尘张嘴那瞬间，往里头伸进了半个指节。 无尘惊愕地抬头，眼中的疑虑被万象的举动惊得消散殆尽。他虽年少，但并不是什么懵懂单纯的无知少年。这个动作的暗示，他显然是知道的。而且别忘了，无尘还是双性人，对这些事情他比普通人更敏感。 万象手心朝上的姿势，用两根手指撑开了无尘的嘴，大拇指在无尘口腔内搅动。无尘口中发出唔唔的声音，口水被搅得滋滋作响。无尘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万象的那根大拇指从无尘的牙齿上经过，按在了他的舌头上。 无尘的嘴巴被万象的手指撑着，没有办法合拢。而舌头又被万象用大拇指按揉挑逗，他只能不断地在狭窄的口腔内伸缩舌头以躲避万象的玩弄。万象居高临下看着他，脸上露出讥诮的笑。 万象用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夹着无尘的舌头，他往外拉扯着，无尘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向前倾斜身体。撑开无尘嘴巴的那两根手指退了出去，但无尘依然没有办法合拢嘴巴，只能吐着舌头，像只小狗一般在万象的手里喘息着。 由于那两根手指夹还着无尘的舌头，无尘被迫卷起舌头来。那杯无尘没有喝下的茶又被万象拿了起来，他对准了无尘吐在外的舌头，朝着卷起来的舌头中间倾倒下去，茶水就一股股地灌进了无尘的口腔中。 无尘没有办法吞咽，顿时被呛得狼狈地咳嗽起来。那双执拗的眼被生理泪水浸透了，眼眶周围通红。茶水呛进无尘的食道和气管里，他拼命地咳嗽着。双手推在万象的身前抵抗，企图换来喘息的机会。但万象的力量岂是他能反抗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无济于事。 那双泛红的眼，朝上盯着万象，那么地赤裸而无助。 “点头吧。” 万象眼中无悲无喜，仿佛笃定无尘会答应他的条件一样。 无尘藏起眼中的屈辱之意，闭上眼的那刻，泪水从眼角滑落。万象松开了拘在他下巴的手，为他擦去眼角的眼泪。湿润的手指摩挲着无尘的脸，无尘偏过头捂着嘴，另一只手攥在被茶水浇湿的衣服上，他在轻微干呕着。 万象收回手，揉了揉他那头柔软的长发，像哄着小时候的他那般，把无尘抱了起来。无尘趴在万象的肩膀上，眼睛红肿。